涅槃與月亮
神類學者杜而未,賣弄民俗學、字源說,認為婆羅門教的涅槃一詞,從月亮神話而來。他雖說:「釋迦是否知道,尚成問題」,卻一廂情願,以為佛教的涅槃,也非如此不可。如果不是這樣說,那是佛教徒不懂涅槃,還得向杜而未學習。庸俗的神類學者,想以這樣的研究,動搖佛教的根本──涅槃,讓耶和華來代替佛陀,來宰制中華人心。作為耶和華的奴僕,存這樣的野心,原是不足怪的。但我們,並不想作誰的奴隸,所以對神類學者的野心傑作,沒有絲毫的同情!
關於語文(依佛法說,文是依音聲流變,表達情意或認識而成立;有音聲上的文,而後有形色(書寫)的文),我們與杜而未的看法,是根本不同的。人類的語文,起初,或是表達情意的,如歡笑、號哭、驚呼、呼召,以及憂喜悲懼所引起的聲音。或是指示事務的,如天、地、日、月、明、暗、風、雨、山、河、草、木、鳥、獸、蟲、魚、上、下、父、母、自、他等名稱。人類的文化日漸進步,語文也日漸繁複起來。而且是由具體的事物,而到達抽象的關係、法則等。語文的由簡而繁,或是依舊有的,引申意義而略為變化;或觸對新的事理,而創造新的語文。就是舊有的語文,音聲也在隨時隨地而演化不已(標準語音是人為的、後起的);意義也在變,所以不論古今中外,一字每有不同的意義。在印度,即使是「字界」,也有不同的意義。「字界」與「字緣」相合而成字,由於字界字緣的解說不同,和合而成的字義,解說也可作多樣的解說。語文的音義,隻是約定俗成,一直在演化中。也就因此,印度的聲常論者,想以梵文的音韻,表顯宇宙的真相,完全是神學路數!
這裏,有一點是必要記得的。應用語文的比較研究,探求一字的原意,隻能證明某時某地某字的本義是什麼,不能就此否定演化發展的新意義。這樣,即使婆羅門教的涅槃原義,與月亮神話有關,不能就此論定佛教的涅槃,也不過如此。耶穌以完成「上帝」的律法自居;孔子是憲章堯舜文武之道,事實上,也隻是「以述為作」,舊瓶裝入新酒。這還不能以舊義來論定耶穌或孔子的是否,何況釋迦以反婆羅門的立場,而宣告無師自悟呢?釋迦說法,當然應用當時的語言與術語;業、輪迴、菩提、涅槃,這都是舊有的語文。而釋迦不像神類學者那樣的賣弄字源說,而是從「空相應緣起」,悟入無常、無我而體現涅槃;涅槃是內自證知的,不是外在的他力信仰。釋迦教證的特質在無我;在「知法(即絕對真理、即涅槃)入法」時,「但見於法,不見於我」。這所以徹底否定了神的創造,而洗盡神教的愚昧。杜而未漠視這些,竟敢武斷地,以為佛教的涅槃也不外乎此,真是荒謬之極!我相信,真正的人類學者與字源說,與神化了的人類學,歪曲偽濫的字源說,並不相同。
上面說過,宗教的崇敬對象,有關於我們觸對的境界。人類的語文,起初依指事而引申演化。在佛教,依德立名,無論稱為什麼,都不離取象於世俗的事理來詮表「正法」。所以,涅槃的原義,與月亮神話有關或無關,都沒有什麼。不過我要說的,大小乘所共的涅槃,「無數無量,廣大甚深,寂滅」,不是取象於月亮,月亮那裏有「無數無量,廣大甚深,寂滅」的德性?取象於世俗的方便假說,佛經是約虛空界以譬說「正法」(法性、空性);體法性而成身的「法身」;契入法性而無礙自在的「涅槃」(涅槃也名無上法)。約大乘從體起用,即事顯理(融相歸性)來說,約虛空日月為比喻,倒不是沒有的,但決不離卻空界。如說:「菩薩清涼月,常遊畢竟空」;「慧日除諸闇,普明照世間」。經中更多說太陽:如佛名毘盧遮那,即是「遍照」;有的即稱為「大日」。這是以杲日當空的光明遍照,來喻說覺法性而成佛的智光普照。成佛與示現涅槃,也就以日出及日輪潛暉來比喻了。阿彌陀(婆耶)佛,是無量光。『觀無量壽經』,以落日為觀而生起一切,那是比喻從今生到後生,此土到彼土,意味著那邊(淨土)的光壽無量。至於月輪,是取象於夜晚的空月皎潔,清涼寂靜的境地。以此表達聖者的解脫,也比喻聖者的利益眾生,如說:「如月清涼被眾物」。
我想告訴神類學者杜而未:佛教的涅槃,無論取象於什麼,無論依什麼而演化,主要是自內證知的寂滅,超越相對名相的絕對界。這不是根源於初民的神話,照著人類自己樣子所造成的神。這裏面,沒有主宰(我)的權力欲,與一切神教──多神、一神無關。初民蒙昧意識所造成的,擬人的神,在人類文明進步中,早已宣告消失,無影無蹤。當然,杜而未如以為初民蒙昧意識所想像的神最好;或者一心一意,羨慕那不識不知,不知人間有羞恥事(眼目一明亮,知有羞恥,就失去了樂園)的亞當夏娃,那是各人的自由。不過,無論如何,不要為了這個,神經失常,滿眼所見無非月亮才好!
[圖擷取自網路,如有疑問請私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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