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昭之監督談《3月的獅子》——演出、監督與將棋的故事
封面來源:《三月的獅子》帶著拍攝動畫版的前提,新房監督以純工作眼光翻開了《3月的獅子》原著,對於無法單純享受閱讀的輕鬆愜意,他本人很是遺憾。新房昭之監督接受12月號《Animage》的採訪,闡述了對《3月的獅子》動畫改編及製作的見解...
封面來源:《三月的獅子》帶著拍攝動畫版的前提,新房監督以純工作眼光翻開了《3月的獅子》原著,對於無法單純享受閱讀的輕鬆愜意,他本人很是遺憾。新房昭之監督接受12月號《Animage》的採訪,闡述了對《3月的獅子》動畫改編及製作的見解。
據監督回憶,當時是在電車的拉手上瞥見了《3月的獅子》開始連載的消息,還思忖著,《蜂蜜與四葉草》的作者怎麼就想起來去畫將棋漫畫了呢?從那時起,他便對作品上了心,可新房一直以來都偏愛把漫畫養肥了再看,正當他盤算著多積攢幾本單行本一口氣讀它個爽的時候,卻等來了請他出馬執導動畫版的工作邀約,監督就這樣「被迫」正式開讀。
儘管新房從閱讀原作中體會到了莫大的樂趣。但畢竟是帶著任務在讀,經常會邊看邊考慮「這一塊的演出有難度呀」「這段該怎樣用鏡頭去表達」之類的問題。且每每想到不能單純站在讀者的立場欣賞該作,便覺得實在是可惜。
講到對漫畫的觀感,新房表示,原作中透出較為濃郁的文學氣息,因而動畫改編絕非易事。如何向觀眾交代潛藏於字裡行間只可意會的部分?僅僅採用原作的台詞是否可行、或者需要適當做些加法?帶著上述疑問展開研討結論是:照搬原作台詞。因為新房覺得,羽海野千花所寫的台詞蘊含特殊的妙趣,而將其一字不差地再現出來,一定會是一項充滿趣味的挑戰。
第1話開篇,一長串鏡頭從男主桐山零起床一直追拍到將棋會館,帶給觀眾「徹底忠實原著」的印象。此段的處理其實是貫徹了導演對「棋士出門下棋」就好比是「機器人迎敵出擊」的理念。這麼要緊的「亮相」戲份沒有不做足的道理。
由於需要表現性格孤僻、討厭人多的將棋少年,為趕赴「戰場」而不得不獨自穿過東京站如織的人潮,所以,那些通常可以省略的路人甲乙也只得一個個耐心地描。
當被問及片中電車裡關於作品宣傳的拉手是否屬於監督的「一時興起」時,新房做出了否定的回答。理由是,他要將自己同《3月的獅子》初次相逢的瞬間原原本本地定格在動畫里。
看過第1話的觀眾肯定記得,主人公自出場到與幸田柾近對局的冗長時段里,就連「心聲」也未曾吭過半句,這就使得最後冒出的那句「說謊」,聽上去猶如一記劃破沉默的悶雷。在新房看來,漫畫家也正是為瞄準這一瞬間,才會不顧連載新開,一上來就打了好幾頁的「啞謎」。其實剛開始新房對這種「主角零台詞」的「猛葯」並非無所顧忌,但一想到能在TV系列裡嘗試全新挑戰,便怯意全消,反而湧出一股就算砸鍋也得上的決心。而就播出後的效果來看,他很慶幸自己的「膽大妄為」。
此外,動畫里對於「水」「風」一類的自然景物描繪絲毫未見懈怠。監督說,原作里也經常能看到風從橋上吹過的分鏡,而動畫則具備聲音、動感等方面的優勢,便更想加以強調了。此處,新房還特意提起第1話開頭排水溝的漩渦中心其實是零,不過他似乎料到這樣一閃而過的晦澀瞬間會被不少觀眾忽略,並有些懊惱地反省自己當初應該囑咐原畫再畫得誇張些點的。
用色方面,相對主人公陰暗的居處,河流及天空顯得格外的湛藍。不僅屋子裡,原作中零所居住的六月町都帶給新房缺乏色彩的印象。監督甚至想過要把零的房間弄成黑漆漆一片。
劇中多處出現零喝瓶裝水的鏡頭,記者猜測這或許是導演試圖表現人物所感受到的饑渴、亦或是憋悶的心情。新房部分予以肯定,但解釋說,自己聽說專業棋手經常喝水,據說通過飲水既可以讓棋士鎮靜下來,還具有調整對局時節奏感的作用。新房從這一有趣的現象中受到啟發,將喝水的動作與角色的各種心境做搭配,並將其設計成情節展開或切換時「開關」使用。試驗下來,發現出乎意料地好使。這倒也不是說片子里每次喝水都是「有意演之」,當中也有不少是「姑且為之」。
新房說,這次許多地方都沒有經過仔細整理,幾乎是在邊學邊做,他試圖用「現場演出」的形式來詮釋作品。因為,像此前提到有關「水」的演出處理,這類鏡頭,就算事先做戲的人「如意算盤」打得再好,到頭來還得根據看戲的人如何「買賬」說了算。監督還認為,不管受眾如何評判所接收的信息都無妨,因為那是此人對角色及劇情在那一刻的真切感受,那樣的解讀(即便是「誤解」導演的意圖)同樣具有其價值。
桐山零的塑造方面,新房並不想刻意製造人物「情緒造型」給人看,導演的目的是想讓觀眾能夠站在角色的立場感同身受。儘管新房對角色如此「用心」,但他強調自己和零本身並無共通之處。只不過,他很了解本作男主的感受,並由此引發出各式各樣創作靈感。他打了個比方,假如是以女孩子為主角的故事,自己很可能理解得不夠透徹,因而,迄今為止他經手的這類作品的演出都以情節敘述為側重點,但此次他想轉變思路,把重心聚焦到男主身上。監督想運用自己組織的鏡頭語言讓觀眾去認識桐山零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男孩,並體會角色的所思所想。
當被問是否會一改以往及SHAFT作品的風格時,新房苦笑道,要是大家都覺得看不出有啥大的變化,那自己也無可奈何。但要說沒有做變動的,就要數川本家的橋段了,無論是場景轉換、還是搞笑部分的節奏感把控,都與之前的風格如出一轍。而除此之外的場面,他都盡量不用節奏感來表現。
片中,零獨處、下將棋時的情形與他在川本家其樂融融的模樣,完全是雙重世界。為突顯兩者間的節奏與溫度感,監督要求負責背景美術的工作人員在筆觸上加以區別。並在此基礎上輔以春夏秋冬四季的變換。也就是說,以美術監督田村盛揮為首的背景班在人們不易察覺的地方下了相當大的功夫。
在交代零和三姐妹相處的過程方面,雖說那家子的孩子每個都生來善解人意好相處,可還是需要讓情感的升溫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所以,起先零對三姐妹的態度也很一般,凡事都有所顧忌,保持客套,但儘管如此,他還是不自覺地將步子移向那個家的方向。
川本三姐妹彼此個性分明,這點沒讓監督傷啥腦筋,但純就作畫面來講,三妹小桃畫起來最費事,例如,手牽手走路時,大人每走2步,小孩子大概會蹦蹦噠噠地走3步。關於這樣的細節,新房在企劃階段就跟主創團隊講好,會專門投入精力畫孩子特有的戲份。
至於川本家那幾隻說人話的貓咪,雖違背常理,但導演還是決放手一試,並分別讓三姐妹的聲優兼任三隻喵的配音。新房對演出的指示是,儘可能別在貓講話的卡里看到人,這樣一來,既不會造成違和感,還挺好玩,可謂皆大歡喜。而且這回原作中貓兒們的台詞也是能利用則利用,雖會受到每一話時長的限制,但還是想辦法把原作對話框外的手繪台詞以及擬音效果全給塞了進去。其實這屬於監督的慣用伎倆,他覺得,那些通常人們覺得不重要而極易被忽視的對話框外的台詞,有時候卻往往能發揮奇效,真的很難取捨。
當然《3月的獅子》里絕不能忘了有開朗、喜感代名詞之稱的二海堂晴信。新房監督稱讚岡本信彥的演技功不可沒,他評價岡本出演的二海堂比原作更能活躍氣氛,給人一種岡本比二海堂更像二海堂的錯覺。而且還誇他和桐山零的CV河西健吾之間配合默契,尤其第2話開頭,兩人從電梯一路鬥嘴到零房間的那段實在太逗了。
而之所以會選中河西健吾為零配音,主要是因為導演頭腦中對零的聲音的界定是內斂且壓抑。在他的印象中,但凡零扯著嗓子大喊大叫的戲碼都屬於NG。所以他要求中河將零那種內向的性格、缺乏情感起伏的語調,用最自然的方式演出來。
還有,在新房眼裡,《3月的獅子》不屬於傳統意義上的將棋動畫,他也沒在這方面特別留心。他覺得,這是一部講述一群以將棋為業的少年為主人公的群像劇,且將棋所佔比重比較有限,這也是OP里監督沒安排任何與將棋關聯的畫面的原因。
但其實,片中與將棋有關的描畫還是十分考究到位的,從棋士執棋子的手勢便可見一斑。新房說這點全都要歸功於系列監督岡田堅二朗先生一絲不苟的敬業精神。就連落子時發出的聲響,都是採用實際對局的高級棋子和棋盤錄的音。另外,諸如河裡的流水聲、將棋會館的環境音,全都是去現場採集的「真音」。
接著,問到監督本人對將棋的興趣。新房回憶自己小學時曾經棋逢對手。暑假的時候,那個朋友每天都會到他家來,二人會花上2~3小時左右下上一盤將棋。新房說,他們那個時代的小學生人人都懂得下將棋,且家家戶戶都有將棋棋盤,就算下不來競技將棋,孩子們也會拿將棋子玩「回り將棋」「山崩し」等各種小遊戲。
之後,新房談了製作該劇時所遭遇的「痛苦」。具體來說就是隨著劇情的深入,讓他也跟著難受起來,算是「進入角色」吧。新房說,導演在對待不同作品時,有所謂「適度的距離感」,可經常是明知不可「入戲過深」,卻也不好拿捏。
總之,新房打算在動畫第一期選擇偏「投入」的做法,而在接下來的第二期里,究竟應該將情感回撤幾分,現在還真的不好說。他以零和松永先生的對局(40年棋齡的老將松永正一七段如果此戰負於零,則會從C級1組降級,並很可能就此引退)為例。可以說那場對決是棋士悲哀命運的寫照。在漫畫里,只用了簡短的2~3頁一筆帶過,而這段改編成動畫時該以什麼樣的調子呈現,新房著實費了一番思量。拿零所感受到對手的幾十載人生來說,原作中用了稍帶詼諧的筆觸加以描述。然而,監督覺得這實在是一個沉重的話題,動畫版里他不太想走搞笑路線。當然,想要表現沉重感,有「一路沉到底」的路子可走,將現實無情地揭示給世人看。但真這麼干,他又覺不妥……
桐山零內心深處的景象、以及他所遭受的各類打擊,該深入幾分加以描繪?又該留幾分餘地憑觀眾去想像?今後新房監督仍會在這樣的糾結與煩惱中展開下一階段的創作。
或許所有的猜測,只能等待在第二期的內容中,新房監督才會不吝嗇地給出解答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Anitama 的精彩文章:※東映御三家 大人的事情(九):這片賣了多少錢
※Anitama活動預覽:2016年12月19 25日活動預覽
※不能打喪屍的漫畫家不是英雄:黑白魅力之十九《請叫我英雄》
[圖擷取自網路,如有疑問請私訊]
| 喜歡這篇嗎?快分享吧! |
前一頁
後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