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論壇》柯志遠／中國式關係：演技耀眼的大叔神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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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遇、離婚的題材司空見慣，《中國式關係》可貴在以寫實筆觸卻又妙趣橫生的敘事風格給了舊題材一個平易近人的思考視野，和一種耳目一新的風貌與丰采。（圖／劇照，2016.12.26）大中小緯來綜合台正播映中的《中國式關係》是一齣好看耐看但片型上較難歸類的好戲，不同於通俗「言情劇」集中、簡化地以「感情故事線」為主軸，多了許多人情世故的細節刻畫，和婚姻、職場生活的氛圍描述，少了些架空處理的瑰麗夢幻，卻平添更多感同身受的細膩共鳴。嚴格來說，更接近於《請回答1988》系列的「庶民劇」風格，但卻由於傑出生動的劇本，陳建斌、馬伊琍等優秀演員出神入化的演技，情境「感染力」超越了地域背景的局限，流暢精彩，耀眼生花，喜趣處引人莞爾，深刻處耐人咀嚼，是一齣有深度卻不曲高和寡，不媚俗卻看得人津津有味的，質感好戲。外遇、離婚的題材司空見慣，《中國式關係》可貴在以寫實筆觸卻又妙趣橫生的敘事風格給了舊題材一個平易近人的思考視野，和一種耳目一新的風貌與丰采，絲毫沒有膚淺笑鬧的浮誇，或老生常談的平庸。一對貌似「人生勝利組」的中年夫妻在面臨婚變危機時的震撼，是整個生活秩序跟人生軌跡的崩毀，那個始料未及的尷尬與狼狽（心裡想的是要出軌早出軌了，怎麼會這時候才發作？），以及重新回到軌道上的「再生能力」的退化（也因此而顯得更腳步錯亂，手足無措），都讓一個並不罕見的故事主題有了嶄新的「戲味」，然後，這樣的戲哏做為「切入點」繼續點出「婚姻不只是兩個人的事」，可能還牽扯進兩家人的其他成員，可能還跟職場的生活範圍產生重疊，耐人尋味的是，同樣是這種天外飛來一筆的突發狀況，我們看到由典型「中國人」的思維、脾氣、傳統價值觀去處理面對，居然可以出現麼多讓人大開眼界的「眉角」，甚至可以說：《中國式關係》這齣戲裡，婚姻「關係」是主題，「中國式」三個字反而成為主角，這是這個故事吸引人的第一個成功元素。

陳建斌做為全戲的靈魂人物，精彩絕倫又充滿「人味兒」的人性化演技，是《中國式關係》第二個引人入勝的看點。陳建斌演技的有口皆碑早已是不爭的事實，他的演技具備風格，戲路卻寬廣多樣，《三國》裡演「曹操」的譎詐狠戾，《甄嬛傳》演「雍正」時而深情深而剛愎的帝皇威儀，乃至《軍中樂園》的老兵滄桑，他演技上「節奏」、「力道」的拿捏自成一格，但對於不同角色的神韻形塑之完整、傳神，卻常讓人發出這人物是為了他「量身訂製」的讚嘆。《中國式關係》裡人到中年才遭逢巨變的男主角，專業上有權威感，在日常生活裡卻情商不足毛病一堆，陳建斌以一種特別有血有肉的詮釋技巧巧妙地呈現了兩種矛盾特質的交相切換，將這個乍看不起眼舉手投足卻特別勾人眼球的男一號演繹得讓人過目難忘。和2016上半年孫紅雷擔綱的《好先生》一樣，並列本年度最有看頭的「長得不帥，卻教人目不轉睛」的「大叔神劇」代表作。

「對白」不是劇本的全部，卻無疑是決定觀眾看戲時是否如易「入戲」的關鍵，《中國式關係》的人物對白莫不活靈活現，不但具備了極高的趣味設計性，還能兼顧「生活化」的神髓，聽得人舒服極了。（連丈母娘潑婦罵街都讓人聽出耳油，連匆匆一場搭計程車的過場戲，那叫不出名字的司機插嘴說了幾句，都能發揮讓氛圍情境更有「味道」的作用）。對白的有肌理有溫度，讓角色的「辨識度」鮮明了，也讓角色的性格、情感進一步有了「說服力」，這成功地讓《中國式關係》的人物心理顯得面面俱到層次緊緻（例如：丈母娘面對女兒的外遇，先選擇站在「保護女兒」的立場，變得完全可以理解），也讓情節的鋪陳、轉折在在合情入理，節奏明快，起伏極大，卻毫不矯情，陳建斌、馬伊琍同時都面臨婚姻破裂，陰差陽錯地越走越近…等諸多「巧合」，也因而顯得順理成章，是一種「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好戲之所以讓人「欲罷不能」的說故事訣竅，這是《中國式關係》之所以值得推薦的優點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