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和山神溝通的老獵人
能和山神溝通的老獵人 老梁故事匯 2016-03-13 07:41
我們那的山不是很高,但連綿不絕,樹木也茂密,因而野生動物很多,當然是以前。所以,在我們那有很多人會上山打獵。不過,不是每個人扛了桿土銃都可以稱為獵人的。在我們那,能和山神溝通的人,才能稱之為「獵人」!具體什麼是山神,我也不大清楚。在我們那,有些山,看起來很稀疏平常,但打獵的人晚上進到裏面,總會遇到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比如說,忽然間迷路(一個人可能容易產生錯覺,但有時候五六個人一起進山,也會在很熟悉的地方迷路);土銃無緣無故打不着火;或者明明打中了的獵物,去撿的時候,怎麼都找不着。最令人恐懼的是,有一次,我們那兩個人深夜到一座山上打「白雞」(學名不知道,雄雞冬天會羽毛會變成純白,所以我們那叫「白雞」成年的雄雞大概有七八斤重,雌雞有四五斤重吧),到第二天仍然沒回家。兩家人自然急得不得了,組織附近所有的人上山去找,但一點蹤跡都沒有。第二天,叫的人更多,還是一無所獲(當時大家還沒有「有事找警察」的觀念)。直到第三天中午,有個人無意間在那座山的山腳發現了這兩個人,但無論怎麼叫,他們都不答應,一會兒就躲進山裏面去了。那個人連忙回家叫人,大家一找,發現他們就在離路口不遠的地方,而這個地方,第一天他們找了無數遍。更奇怪的是,他們的土銃已經不見了,衣服褲子已經被山上的荊棘掛得成一條一條的了。兩個人不停地在山上草叢中抓青蛙、蚱蜢,一抓住,就往嘴裏送,嚼得津津有味。並且已經不認得人了,他們的老婆叫他們,一點反應都沒有,而且好像野獸見到人一般,不停地在山上逃竄。最後沒辦法,只得由幾個男人把他們抱住強行拉下山,有一個抱的人還被咬了一口。兩個人一進家的大門,就清醒了不少,但沒說兩句話,就昏昏沉沉睡了,睡着睡着,像喝醉一般在夢中吐了起來,吐的全是沒消化的青蛙、蚱蜢之類的。吐完後,又睡了幾個小時就醒了,一切就正常了。家裡人問這三天發生了什麼,他們一概不知,只記得進家門後覺得非常非常累。有「獵人」說,這是山神讓他們兩個做了幾天我們那叫「打門狗」的動物,進了大門,有門神護家,山神就不敢進門了,所以就好了。這件事有很多見證人。像這種山上,我們那人一般是不會去打獵的,即便去了,也是空手而歸。所以,那些山上的動物相對來說就要多一些。我們村有一座山,名字略去。挺高,海拔就沒什麼概念,反正山頂是非常少的人到過。那裡棲息著一種我們那叫「錦雞」的鳥類(是不是國家保護動物「錦雞」不知道,但是大家都這麼叫。羽毛棕灰間白,雄鳥尾羽長的大概有七八十厘米吧,非常漂亮。成年雄雞有五六斤重,而且肉質鮮美),而且還不少,有時候,一群就有三四十隻。這種鳥要獵捕其實是比較容易的,只要傍晚時分,偷偷潛到山中,觀察它們覓食,等它們吃飽,看準它們往哪個方位的樹木飛,晚上棲息在樹上。只要沒被驚動,它們會整晚待在那。然後,等到深夜(最好是沒月亮的晚上),用礦燈照着樹上找,它們的羽毛在礦燈下非常鮮豔,很容易找到。但那座山上的錦雞一般人是沒辦法獵捕到的。很多時候,打獵的人非常清楚地看到它們落在哪些樹上,晚上去找,卻發現根本沒有。或者,找到了,開槍(土銃)卻打不着火。更多的情況是打獵的人還沒靠近它們,就「撲撲」全飛了。只有老劉,能在那打到錦雞。他這個人打獵很怪,即便是深夜到深山打獵,他也很少會帶同伴,總是獨來獨往。另外,他只要扛了土銃出門,很少會空手而歸,但打到的獵物,一不賣,二不送人,全部自己吃,也不會邀請別人。不過要是他們家做野味,朋友或熟人正好到他家有事,他必定留你到吃飯,並且吃野味要吃得盡興。有一年夏天,他一個人打了一頭三百多斤的野豬,當他把野豬抬回來的時候(叫朋友去幫忙一起),親戚朋友都在想:這回你總要分點我們吧!因為那時沒有冰箱。誰知道,他一聲都不吭。所有的人都有些忿忿不平了,背後說他太小氣。他有兩個親戚,也是心裏嘔不過這口氣,就特意選在快要吃飯的時候到他家去,一進門,就聽見他老婆大罵:「打又要打,吃你又不吃,搞得屋裡腥得要老命!明天把你的銃扔到河裡去!」他也不生氣,默默的做手上的事情。見親戚來了,馬上打哈哈:「你還來了,我還以為要去請你們吶!」據說,那兩個親戚那次吃野豬肉吃到傷了。其餘的朋友親戚聽說後,也就紛紛湧到他家,大概吃了一星期,才把野豬肉吃完,希望大家不要追究這一個星期是怎麼保鮮的,本想說一說的!反正,最後他老婆又大罵了他一頓,因為她做飯做得太累了,而且,這麼多人,不可能只吃野豬肉,他家還賠上了不少飯菜。老劉打獵的本事,好像是祖傳的。因為喜歡獨來獨往,見識他本事的人比較少,下面的這個故事是我的一個牌友兼朋友講給我聽的。我這個朋友也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人長得高大,嗓門也大。我們那人都叫他「蒙衝」翻譯成普通話的意思就是「因為蠢而膽子大的人」(當然,他並不蠢),有一次,他和村裡幾個年輕人打牌到晚上12點,又累又餓,其中有一個無意中說了句:「要是有碗紅燒肉就好了!」他開玩笑說:「有是有,就是怕你不敢吃啊!」那人就說:「在哪呢?」我那朋友就說:「某某墓堆旁不是有一碗嗎?他恐怕不會半夜爬起來吃吧!」(那人暴死剛下葬,按風俗,會在墓前擺上雞鴨魚肉之類,不會撤回)那人也是個不服輸的犟人,再加上輸了錢心裏不舒服,就有點生氣地說:「有種你就去端回來!我不吃我打短命! 」我那朋友來了句:「你有種你就在這等著!」說完就打着電筒出去了,那個墓距離村裡有六七里路,沿途沒有人家。近一個小時後,他真的把那墓前的那碗紅燒肉端了回來。另外,他槍法也很好,親眼見識過他打野豬,二十米開外,我還沒看清楚野豬什麼樣(被人追趕,跑得非常快),他就開銃了,正中豬頭。要知道,土銃沒有準心,完全憑感覺瞄準的。但是自從他和老劉去那座山上打了一次錦雞後,再也不敢晚上去打獵了。前面我提到了,他膽子特別大,所以也就不相信鬼啊神啊之類的。那年冬天,他在那座山上守了三次,每次都看準了一大群錦雞落在某個範圍,但每次晚上去打都沒找到。他也不信邪,想看看老劉真會法術還是碰運氣。所以,他第四次看準錦雞停在哪後,就不動聲色買了兩瓶酒,去找老劉喝(老劉非常好酒),喝到高興的時候,才說要老劉去打錦雞,老劉正在興頭上,就答應了。他們帶了銃就上山,兩個人在山上找了半天,連根鳥毛都沒找到。我那朋友雖然有點失望,但在心裏暗笑:「都說你會作法,還不是吹牛皮!」,於是招呼老劉回家。老劉卻不慌不忙,招呼他:「快上來抽煙!」(老劉這時在半山腰),兩人就坐在地上抽煙,我那朋友一邊抽一邊罵倒霉之類的話。老劉卻笑笑說:「莫慌,跟我出來,不會讓你空手回去的!」,等抽完煙,老劉把土銃往地上一放,然後對着某個方位念念有詞,也聽不清楚念的什麼,最後,又抽出一支煙,點上吸了口,大聲對着山谷說:「怎麼搞啊,我們爬了半天,衣服都被掛爛了,就這樣回去啊?」,打獵最忌諱大聲說話了,我那朋友就挖苦說:「你還要做個法再回去吧!」老劉沒回答,要我那朋友熄了礦燈,兩個人就在黑暗中抽煙。一支煙還沒抽完,就聽見一隻錦雞從前面不遠的樹上飛了出來,從他們頭上飛過去了(打過獵的人應該知道,大型鳥類晚上飛起來聲音是很大的),我那朋友頓時覺得奇怪,那棵樹他認真地搜尋過,沒看到有錦雞啊!這時,老劉把礦燈打開,拿起土銃說:「去那邊找找!」我那朋友有點不願意,說:「那邊我剛看了(他們是分頭找的),沒有,剛才那隻可能是蹲在樹頂,我沒看到的!」老劉說:「走啊,去看看」,兩人走過去,沒找兩分鐘,我那朋友一抬頭,嚇得把手裡的土銃都掉了下來,剛才他仔細搜尋過的那棵樹,竟然蹲了幾十隻錦雞!礦燈一照,眼前一片花花綠綠。只見老劉左腳一邁,右腳往地上一蹲,半跪在地上,「砰」,槍聲一響,只聽見「撲,撲」,兩隻錦雞就掉在地上,老劉示意我那朋友關了礦燈去撿,他也關了燈,迅速填好硝石,一開燈,又一跪。「砰」的一聲,又有兩隻錦雞掉在地上。我那朋友這時也恢復了,拿起銃,心想:「原來是要半跪着打!」一拉火,「砰」的一聲,自己卻滾到樹叢中了,朝天放了一槍,錦雞頓時啪啪全飛了。老劉大笑:「還說自己眼水多準,這樣還打得到東西?」我那朋友也沒說什麼,提了錦雞就直叫老劉走。後來,他經常說:「以前,我不相信這世上有鬼,但那天晚上,真碰了鬼,那棵樹上,我看了幾遍,沒看到一隻,老劉搞了一下後再去看,就像雞籠裡的雞一樣蹲在那,我眼睛不可能有這麼花的!幾十隻這麼大的東西,我會看不見?等我端起銃,真有人拉着我的衣領,把我拉翻滾到樹叢中!」他說得信誓旦旦,並發誓要是說了半個字假話自己就活不過三十歲,反正他現在已經快四十了。從那以後,別人晚上找他去打獵,他總是會說:「晚上有鬼,我少吃點沒關係,莫把命被鬼收了!」據說,那座山上的錦雞是山神養的,一般人進山,山神會蒙了人的眼,所以總是找不到。老劉能和山神溝通,帶走幾隻,別人是不行的!老劉不光會打獵,還是一個造土銃的高手,以前村裡甚至鄰村大部分土銃都出自他的手(當然是十幾年前,現在被舉報的話可是大罪了)。他造銃從來不收錢,我們那人想要一桿土銃,就會把造槍託的木材、槍管還有幾瓶酒交給他。他接了,就會問:「你是要打扁毛(鳥禽類)還是打圓毛(野獸)呢?」誰都想兩樣都有,他總是搖搖頭說:「那山上不會被打盡啊!」他不會允諾什麼時候能造好,興致好的時候可能十來天,他忙的時候可能就要兩三個月了。只要造好,絕對不會在他家放哪怕一個晚上,立馬就會親自交給主人。世界有時候就是這麼神奇,他造的打鳥禽很好的土銃,往往打野獸就非常差勁,反之也如此。以前我爸買了桿土銃(不是他造的),拿給老劉看,老劉端詳了一陣,笑笑說:「你這銃也就是打打斑鳩,竹雞(我們這的一種鳥,大的七八兩重,羽毛棕紅間白,很艷麗,肉質也比較鮮美)!」果然,我爸用那桿銃連兔子都沒打到過,射程沒有問題,我爸的槍法也沒問題,他當過民兵,玩過步槍的。而且用這銃之前和之後他都打過不少諸如兔子野豬還有一些普通話翻譯不出來的動物。後來,老劉給自己造了一桿銃。開始造這桿銃的時候,他老婆就極其反對,因為他已經有兩桿了,畢竟弄這東西還是很費時間的。一開始造,就怪事不斷。先是,當他把造槍託的木料放在門口準備鋸的時候,他家的一隻雞忽然從樓上撲撲飛到木馬上(架木頭的工具),沒到一分鐘,拍了幾下翅膀,掉在地上,腳彈了幾下,就死了。老劉拿工具出來,一看雞死了,皺了皺眉頭,就把工具收回去,打算不造了。過了些天,吃完晚飯,他一個人在門前抽煙,抽著抽著,不知道為什麼又心血來潮,就又把東西搬了出來造起來,線剛彈完(用墨斗),他組裡一個本家正好去世,被人叫去幫忙,又放下了。又過了些天,當他再次準備開始的時候,他老婆不知道怎麼回事,忽然肚子劇痛,送到醫院,診斷為胃穿孔。等他老婆出院,他一怒之下,就把造槍託的木料往河裡一扔,誰知道,他一個朋友放牛回來,經過河邊,正好看到順水流下的木料,就把它撿了,扔在老劉門口說:「老庚,我撿了塊好料(我們那銃託一般用老柚子樹),正好給你造銃托!」於是老劉就把那桿銃造好了。我們那新銃造好了,都要討個好彩頭,所以一般都會選深夜出去「試銃」,這天晚上十點多鐘(白天人多口雜),老劉一個人戴着礦燈,扛了新銃出門。沒走多遠,就看見一隻貓頭鷹一動不動蹲在一戶人家的茅房(廁所)頂,貓頭鷹在我們那算比較珍貴的獵物了,不是因為味美,而是藥用,配上一些草藥燉,是治療哮喘的良藥。老劉拉上火,剛瞄準,一個女人從茅房走了出來,笑着說:「你在這比劃什麼?還想打人是吧?」貓頭鷹肯定飛走了,老劉心裏頓時就有了一種不祥感。但還是扛了銃繼續尋找獵物,打獵一般都在深山。剛進山不久,就發現一隻麂子,但這只麂子非常機警,礦燈一照,就往樹叢裡跑。一般來講,土銃很難打到樹叢裡的獵物,因為威力有限,散彈很難穿透草木從。老劉因為口彩沒討好,打算把這桿銃廢掉,所以也沒怎麼瞄準,就朝有響聲的地方放了一銃。槍聲響完,就聽見草木叢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跑過去一看,那隻麂子已經倒在地上,血流了一片,只能彈腿了。回家一拔毛,發現麂子身上只有兩個彈孔,。麂子雖然不像野豬那麼皮糙肉厚,但中兩顆小鐵彈(和綠豆一般大小)就倒地,讓很多打過獵的人都覺得奇怪。按我們那說法,就是那桿銃非常」招打」,所以,老劉又不忍心毀掉。不過,他基本不用。 他出事是因為一次圍捕野豬。先介紹一下我們那以前怎麼打野豬吧(主流方法)。先是找到前一天晚上野豬覓過食的地方(野豬喜歡拱地,很容易判斷),然後,把人分成兩組。一組是帶銃的,埋伏在各個出口(把山圍住),然後,另一組帶上狗,循着野豬的腳印,把野豬往山下趕,叫做「趕山」。前面我已經說過,老劉喜歡獨來獨往,他打野豬是另一種方法,一個人晚上埋伏在山上,等野豬下山覓食然後開槍,所以他很少參加這種圍捕(分的肉太少,因為見者有份)。那天,他本來沒去,是在山上乾活回家,正好遇上村裡正在那山附近圍捕野豬,領頭的知道老劉槍法好(或者說有本事),就極力遊說他參加。老劉還是打算往回走,領頭的就叫了個人說:「快去老劉家把他的傢伙(土銃)拿來!」,老劉拗不過,就交代那人說:「那你去把我某根銃拿來!」並一再囑咐,千萬別拿新造的那支,說那支打不到野豬。那人匆匆跑到老劉家,也不知道什麼原因,還就偏偏拿了剛造的那支。那天運氣非常好,那山上有一群野豬,一公一母帶了七八隻小野豬(小的也有一百五六十斤重),一群狗往豬群一沖,頓時山上槍聲四起,山口不停有人在叫:「打到了!打到了!」,老劉和另外一個人埋伏在一起(埋伏好了就不會挪動),他們那個山口卻沒有野豬經過,另外一個人一看差不多了,就扛了銃準備撤,這時,幾個「趕山」的人從山上下來(草木很深,人在草木叢中鑽行),他和「趕山」的打了招呼,還聊了幾句,「趕山人」還告訴他誰誰在哪個地方打到野豬了,他就打算去看。一回頭,卻看見老劉猛的拉起火,他大驚,大叫:「是人!是人!」話還沒說完,只見老劉一個半蹲,槍聲頓響,趕山人走在最前面的應聲倒地,頓時血流如注(打野豬用的是小拇指粗細,兩三厘米長的鋼筋做子彈)。所有的人一下子都嚇得臉色蒼白,六神無主。過了一陣,才手忙腳亂背了傷者往山下跑。等送到鄉衞生院,人已經死了,鋼筋正中大腿動脈。 老劉因此被判了三年。讓大家不解的是,老劉當時應該能很清楚地聽到和他埋伏在一起的人和「趕山人」聊天,並且,肯定能很清楚地聽到「是人!是人!」的喊聲。但老劉至今都堅稱,當時他看到的是野豬,不是人(陰謀論完全可以排除)。從此以後,老劉再也沒摸過銃了,出來以後,變得沉默不語。一個獵人,就這樣消失了。據說,這件事是因為老劉殺生太多,並且造了太多的土銃(間接殺生)而受到報應,但那個死在他槍口的人,又是因為什麼呢?世間的事情,由因果報應來解釋,似乎很容易,似乎又很難。(來源: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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