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故事-電梯幽閉事件
電梯里的奇怪女人我怕角落,我怕狹窄的電梯,我怕一切狹窄幽閉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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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易是公司第一個發現我怕乘電梯的男人。所以每天上班下班前,他都會有意無意地在電梯前等我。我很感激他,34層的景田大廈,對我向來是種折磨,只是我不太善於表達我的感情,除了報以親切的微笑,我不知道還可以做些什麼。雖然已經進入一月份,天氣卻異常寒冷,說話時呼出的水汽,似乎都粘連成細小的冰晶。那天我加班到深夜,窗外的天空,瀰漫着濃稠的黑色,想到要一個人乘電梯,心裏就難免有些緊張。可當我走過前台,卻看見了王易。他飛快地掐熄手中的煙蒂,走到我身邊。這讓我不安的心情,平復下來。那天電梯上來得很慢,似乎每一層都有停。這樣的深夜,怎麼會每一層都有人進出呢?王易不耐煩地爆了句粗口。電梯門打開的時候,我警惕地向裏面探望,空蕩蕩的電梯里,只有一個頭髮花白的女人,穿着保潔人員的工裝,蹲在角落裡擦牆壁。王易瞥了一眼,拉着我進了電梯。我下意識地向王易身邊靠了靠,心裏有種說不出的緊張。那個女人的行為有些怪異,她用手中的鋼刷,不停地搓著光亮的金屬牆壁,刮擦出刺耳的聲音。我忍不住皺起眉,企盼能快點到達一樓。可電梯剛到達33層就打開了。王易探頭看了看,沒有任何人。電梯到了32層又莫名地停住了。王易按捺不住脾氣,走出電梯叫嚷:「出來,誰這麼無聊!」然而電梯門卻在那一瞬猛地關閉了,把我關在了裏面。我愣了一下,才想起按開門鍵,可是一切都晚了,電梯已經徐徐啟動。我用力地拍打着所有的按鍵,卻無濟於事。只有身後鋼刷摩擦牆壁的聲音,變得越來越急促。我膽怯地迴轉頭,赫然發現剛才還光潔的牆壁,竟沾染了深紅的血跡。那個做清潔的女人,猛然回過頭,死死地盯住我,乳灰色的眼白上,竟然沒有眼仁,只一點微小的孔洞,透出紅色的光。我忍不住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拿不到的監控記錄王易說,他是在一樓大堂的電梯里找到我的。我不省人事地躺在電梯里,像一具屍體。王易講述的時候,依然心有餘悸。他問我在電梯里出了什麼事?可是我卻不知道怎樣向他解釋。我反問他:「你……有沒有看到電梯里……那個做清潔的女人?」王易莫名其妙地撓了撓頭說:「什麼女人?我出去之後,又有人進去嗎?」我沒有回答,只感到一股森冷的涼氣。王易顯然也看出了我的恐懼。雖然沒有繼續追問,卻一直陪着我說話,他輕輕握住我的手,那雙手是那樣厚實、有力。我為工作打拚五年,如今在公司里坐了不上不下的位置,卻發現自己的身邊,竟少了一雙這樣厚實有力的大手。第二天午休時,我去了保安處,所有人都去吃飯了,只有保安處的處長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剔牙,他是個很麻煩的傢伙。我說:「能不能把昨天晚上的電梯錄像給我看一下。」他卻「噗」地一口吐掉牙籤,說:「艾小姐,你不是不知道條例吧。沒有老總簽字,誰也不能調看。」我氣結地站在那兒,卻又無可奈何。昨晚發生的事,實在太詭異了,我必須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她從另一個世界望着我公司這幾天十分繁忙,因為不久之後,就是公司成立12年的慶典。老總把慶典的事交給了我。而我只能寄希望夜以繼日地工作,忘掉那些令人生寒的記憶。自從電梯事件之後,我和王易的關係明顯親密起來。中午,我們常常在一起吃飯,話題也逐漸從公事變成生活瑣事。一月份的第二個星期,我被派往北京。王易說要來送我,卻遲遲未到。直到換登機牌的時候,他才慌慌張張地來了。我問他:「出什麼事了?」他吞吞吐吐地說:「我……找到那天你在電梯里的錄像了。」「真的嗎?給我看看。」王易從口袋裡拿出U盤,緊緊地捏著:「你確定要看嗎?」機場的工作人員在催促我上機,王易遲疑的態度,讓我覺得事情蹊蹺。我一把搶過王易手中的U盤,說:「我必須知道發生了什麼。」當飛機平穩地在空中穿梭的時候,我才將U盤接進MP4,顯然那是王易從保安處偷偷刻錄下來的。讓我不解的是,錄像里,我和王易走進電梯時,角落裡根本沒有擦牆壁的女人。是王易搞錯時間了?可是很快,電梯就在33層停下了,接着是32層,王易走出電梯叫罵,我被困在電梯里。畫面中,我看到自己像個神經錯亂的瘋子,一個人對着空空的角落,掙扎尖叫,直至昏死在地上。會是幻覺嗎?可是那個女人恐怖的臉,卻清晰地刻在我的大腦里。我僵硬地癱在座位上,大口地喘息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到達北京的晚上,我在酒店的房間裡上網,用Google搜索著有關景田大廈的新聞。一個博客很快進入我的視線。那是一篇關於十大鬧鬼大廈的博文,「景田」竟然榜上有名。博客上說,一個24歲女孩,因為第49次面試失敗,在電梯里用藍色鋼筆刺進了頸動脈,自殺身亡了,而她的媽媽就是大廈的清潔工,在擦乾淨電梯里的血跡之後,也弔死在電梯里。博主說,這件事發生之後,就被景田大廈封鎖了消息,而他也只是找到一張母女的合影。照片上的女孩清秀可人,而她身後的媽媽滿頭華發,竟然是我在電梯里看到的那個女人!她半低着頭,目光陰冷,彷彿穿透了螢幕,從另一個世界望着我。王易的MSN在凌晨上線了,他跳出來說:「U盤看了嗎?那天你怎麼了?」我把那篇博文的地址,粘貼到對話框里,說:「我看見了她。」保安處長之死北京的事情處理得很快,我提前返程。王易自從收到那個博客,就再也沒和我聯繫,我有點擔心他的狀況。飛機在下午四點抵達,我趕回公司的時候,天已經晚了。忙着下班的同事告訴我,王易在保安處。我只好直接去找他。只是,我剛拐進通往保安處的走廊,就隱隱聽見辦公室里傳來爭吵聲。是王易,他揪著保安處長的衣領說:「你從哪兒找的人?我叫你找個人嚇嚇她,你找個鬼來幹什麼!」我瞬間呆立在門前,原來他對我的好是另有圖謀,背地裡竟做着這樣齷齪的勾當。如果不是他親口承認,我真不敢相信。我猛地推開門說:「王易!你無恥。」可是王易轉過頭來的樣子,卻把我嚇了一跳。他幾乎瘦了一圈,雙腮塌陷,灰暗的面色透著股青氣。他走過來,拉着我的手臂說:「對不起,我承認,是我找人嚇你。但我是愛你的,只是想讓你需要我,接受我。可是這個人……」王易指著保安處長的臉,憤恨地說,「卻給我找了一個鬼來!」一旁的保安處長笑出聲來,他粗聲說:「你瘋了吧!哪來的鬼?鬼是我要找就能找來的嗎?」言語間,「砰」的一聲鈍響,電箱跳閘了。房間迅速陷入一片黑暗。我和王易不由得握緊了手,都不知發生了什麼。突然,不遠處的保安處長,發出一聲驚恐的吼叫,在濃密的暗影中,顯得異常悽厲。王易這才想起按亮手機的螢幕,一切都安靜下來,我借着微弱的光芒,看見保安處長一動不動地站在牆壁的角落裡。一隻手從他身後探出來,握著柄藍色的鋼筆,直直地刺進了他的脖頸,猩紅的液體,從他的嘴裏汩汩地湧出來。 我躲在王易身後,恐懼地喊著:「你是誰?你要做什麼?」可是那隻泛著青灰的手,卻一聲不響縮了回去,在黑暗中不見了。我和王易幾近崩潰地跑出了辦公室。鬼可以被甩掉嗎我和王易商量過了,誰也不能報警。已經有了保安處長這個前車之鑑,我們不敢再以身犯險。第二天一上班,我就和一樓的小保安打聽他們處長。小保安說沒來上班,公司並沒有其他傳聞。王易卻遲到了,直到中午才無精打采地趕來。他這個樣子不宜讓任何人看到。我只好推說和他去看客戶,一起走出公司。我拉着他去了14樓的午後場的KTV,兩人喝得酩酊大醉,唱得一塌糊塗。我們都需要宣洩心中巨大的恐懼。我們瘋了似的大喊大叫,突然,王易沉默下來,他醉醺醺地吻過來。 那一刻,我們似乎真的忘了恐懼,只剩眼前僅有的激情。我把他推倒在沙發上,說:「我先去下衞生間,你等我。」可王易卻迅速地褪下衣服,躺在沙發上不停地傻笑。隔着洗手間彩色的玻璃,我隱隱聽見他一個人在自說自話。他說:「你來了……手這麼涼……洗澡還穿着衣服做什麼?」我拉開一條門縫說:「王易,你在和誰說話?」只是剎那間,我彷彿被扼住了喉嚨,快要窒息了。因為躺在沙發上的王易,懷裡正抱着一個了無生息的身體。我抓起浴袍,瘋了似的衝出門,王易也顧不上穿衣服跟着逃了出來。我們拚命按著電梯的按鍵,可是那部該死的電梯,卻行動遲緩怎麼也爬不上來。突然,身後的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隻枯瘦的手臂從裏面伸出來,接着露出一顆披着白色長髮的頭。我又看到了那雙沒有瞳仁的眼睛,流出黑色膿汁。電梯終於在我們的尖叫聲中打開笨重的門,我和王易迫不及待地衝進去。然而那個可怖的女人,卻像一條巨大的蜥蜴,扭著身體追過來。我們緊張地抱在一起,看着她被關在了電梯之外。王易說:「我們甩掉她了嗎?」我嚇傻了,反問一句:「鬼可以被甩掉嗎?」電梯是這樣有鬼的電梯不知為什麼在三樓停了下來。我和王易半低着身子,小心地在黑暗的走廊行走。在電梯門的旁邊,停著一輛很大的酒店餐車。餐車四周垂著白色的檯布,我忙拉王易躲了進去。我想,這裏應當最安全了吧。可我們剛剛坐穩,就感覺車子被推動了。王易驚慌失措地向四周張望,不知會被推到哪裡。他悄聲問:「我們該怎麼辦?」但,不是我們,是他。他從黑暗的走廊,被推進了光亮的大廳。他的上方,擺放著7層蛋糕。漂亮的綢帶上寫着「慶賀××公司成立12周年」。是的,這裏是公司周年慶的現場。老總看見桌下露出的腳,把赤裸的王易拖出來。他滿面驚慌,看到這麼多人嚇的一聲慘叫,立刻成了全公司的笑柄。他突然看見了我,詫異地說:「你什麼時候,換的衣服……」是的,在剛才的洗手間,我沒有洗澡,而是換了一身白色雪紡的小禮服。我只不過在外邊,裹了一條鬆軟的大浴袍。周年慶之後,王易被解聘了。而我卻接到了他夢寐以求的升職通知。我們原本都是這個職位的候選人。他發現我害怕乘電梯,便找到保安處長,打算合謀來裝鬼嚇我。因為只要我在這段時間表現出精神不穩定,他就可以順利升職了。他煞費苦心地請人用電腦修改了電梯里的監控錄像,騙我看見了鬼。可是他千算萬算,卻算漏了保安處長。保安處長叫陳力勝,其實我們已經結婚五年了。時下流行「隱婚」,我就是其中一員。為了事業發展,一直隱瞞着這段婚姻。那天陳力勝回家對我說:「親愛的,那個王易邀我合謀算計你呢。」我們便將計就計,導演了「電梯有鬼」的另一篇。那個可怕的老女人,其實是我的閨蜜,她是話劇團的台柱,演技精湛。我們精心策劃了這個劇本,完成了讓王易在周年慶上裸奔的計劃。其實,王易那麼容易相信鬼,是因為他心裏藏了太多的鬼。而我有這麼好的老公,也不想再藏了。升職的那天,我對老總說:「你想好了再升我的職,我已經結婚了。」一大早,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醉仙樓死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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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音很快就傳遍了大街小巷。醉仙樓可是縣城裡最大的酒樓,出了命案,這還得了?人們紛紛往醉仙樓跑,都想看個究竟。可是等他們到了樓下,才發現縣令藍譽先帶着衙役們趕到了。這藍譽就任不久,清正愛民,做事總是跑在最前面。藍譽踏進酒樓,果然就看見了一具屍體。酒樓的掌柜黃世文站在屍體邊上,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他只喝了一杯茶啊!」藍譽擺手讓仵作檢驗屍體,然後向黃世文和在場的人問起了事情的經過。死者名叫郭二亮,是附近有名的潑皮破落戶。這天一早,醉仙樓才開門,郭二亮就走了進來,喊著要喝水。黃世文見他是個熟客,又要得急,就把自己剛泡的一壺茶倒了碗給他。誰知道這茶剛喝了半碗,郭二亮就開始嘔吐,然後就躺在地上打滾,很快就不行了。據仵作報告,死者周圍有嘔吐物,五官流血,舌頭起皰,是中了砒霜之類的劇毒。腹部青黑,而指甲顏色不變,說明他早上沒有吃東西,是空腹中毒。藍譽讓繼續檢驗郭二亮用過的茶壺和茶碗,結果茶壺裡沒毒,而茶碗里驗出了毒素。藍譽盯着黃世文問:「你說你沒有投毒,現在驗出郭二亮就是因為喝了這碗茶水才中毒而死,你怎麼解釋?」黃世文大聲說:「冤枉啊,老爺!我真的不知道呀!」藍譽下令在店裡搜查,沒有發現任何有毒物品。藍譽心想,一般人預謀殺人,總要在不被察覺的情況下動手,這樣大庭廣眾之下在自己酒樓里殺人,確實不符合常理。於是說道:「按說我應該先把你羈押在獄繼續審查。念在你是本地鄉紳,一向守法,就先免了這道手續。不過在案子調查清楚之前你不能出遠門,要隨時聽候官府傳喚。」黃世文連說了幾個是字,躬身送縣令大人出門。這時,上面派下來緊急公務,藍譽一連幾天都沒抽出工夫過問這件案子。等他剛閒下來,就聽到一個消息,據說郭二亮死後陰魂不散,天天晚上回來找他老婆錢月娥,要拉她去陰間做伴。藍譽決定去看看。將近子時,藍譽帶着幾個差役出了門。他們提着燈籠穿街越巷,來到了錢月娥家小院門前。天上沒有一絲月光,一陣冷風吹過,讓人激靈打了個冷戰。這漫漫長夜裡,真的會有鬼出現嗎?突然,屋裡傳出一聲驚叫,寂靜中聽得格外真切,一個女人的聲音喊:「二亮,你放過我吧,我多多給你燒紙錢,我讓和尚給你超度……」王捕頭飛身一躍,已經上了牆頭,再一翻身,落到了院裡。過了一會兒,就聽到王捕頭的叫聲:「鬼!真的有鬼!」待王捕頭打開院門,藍譽問:「你真的看見鬼了?」王捕頭點點頭,「嗯,絕對不是真人,是個鬼魂!影影綽綽地晃來晃去,長得和郭二亮一樣,我一喊就不見了!」這時,一個女人開了屋門,她就是錢月娥。房子只有裡外間,外面是廳,裡間睡人。藍譽問錢月娥:「真的是郭二亮的鬼魂嗎?他跟你說話了?」「是他,沒……沒說話。」藍譽見她驚魂未定,話也說不利索,確實嚇得不輕,又問:「鬼從什麼地方進來,又怎麼出去的?」錢月娥指著牆說:「他……從牆上來,從牆上走。」藍譽走過去看那面牆,光光的,敲了一遍,不可能有什麼機關。屋裡的陳設很簡單,兩個衣箱,一張掛著藍布帳子的大床,此外就是床側面還有盞高腳銅燈,藍譽不禁走過去多看了兩眼。這盞燈設計別致,燈芯周圍的燈罩是活動的,可以隨意抽拉,以便調節燈光的方向和大小。在燈座上,藍譽發現一片帶顏色的糖稀。糖稀怎麼會掉到這麼高的燈座上?他輕輕取下那片糖稀,收了起來。大家把屋裡、院裡仔細檢查過,確定沒有藏着別人。藍譽說:「今天鬼不會再來了,你關好門睡吧。明天我派官差來守夜,看看到底是個什麼鬼。」可是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差役就來敲藍譽的房門:「大人,出事了!錢月娥死了!」錢月娥是被毒死的,桌上還留着帶毒的酒杯。從種種跡象看,她是自己服毒自殺。毒藥是哪兒來的?藍譽派人到各藥房調查,查出錢月娥10天前從回生堂買過砒霜。據此分析,很可能是錢月娥買了砒霜下在酒里,一大早給郭二亮喝了,然後讓他上街買東西,郭二亮在經過醉仙樓時毒發,口渴難忍就去討水喝,因此死在醉仙樓。而茶杯里的毒,是他自己吐到水裡的毒液。錢月娥下毒殺夫,畏罪自殺,看樣子案情已經真相大白。可是仍然有一件事讓藍譽想不明白:郭二亮的鬼魂是怎麼回事?難道這世上真的有鬼?直到深夜時分,他仍在房間裡苦苦思索。想了半天,實在想不出頭緒,他站起身來到窗前。前面正是一堵雪白光滑的牆壁,身後燈光照了過來,把他的影子映在了牆上,藍譽眼前忽然一亮。第二天,他走上街,和賣糖稀畫的小販攀談了很久。晚上,藍譽帶人來到醉仙樓喝酒,還點了這裏的名菜「糖彩納福」。這道菜其實是個大拼盤,在一個特大號的盤子裡,擺着各色葷素冷拼,難得的是,上面居然還立著八仙過海,是用彩色糖稀做出來的,輕薄透明,精巧玲瓏,人物表情栩栩如生,令人叫絕。藍譽吃得讚不絕口,見黃世文來謝客,便說道:「醉仙樓果然名不虛傳,這道菜慢說是這曲阜縣城,就是全中國恐怕也難找第二家吧?」黃世文連忙答道:「多謝大人誇獎,這菜是祖上傳下來的,確實獨此一家。」見藍譽不停地誇讚,官差們也都跟着叫好,紛紛向黃世文敬酒套近乎。黃世文無法推辭,直到被灌得有了八分醉意,才得脫身離開酒席。他腳步踉蹌地送走官爺們,打算今晚就睡在醉仙樓的臨時臥房。他迷迷瞪瞪進了屋,脫去外罩,準備倒碗茶水喝。猛抬頭,突然發現對面牆上出現了錢月娥的鬼魂。她披頭散髮,眼睛滴血,飄飄忽忽地站在那裡。黃世文被驚出一身冷汗,酒勁兒頓時醒了一半。他迴轉頭,朝背後望去,不禁吃驚地「啊」了一聲,錢月娥家的銅燈,怎麼會出現在這裏?他走過去,拉開燈罩,裏面果然有一片畫著人像的糖稀。就在他驚疑不定地看着銅燈時,屋裡忽地亮起了數盞燈籠,藍譽帶着官差們再次出現在他面前。藍譽問:「你不怕錢月娥的鬼魂嗎?」黃世文順嘴回答道:「哪兒是鬼魂,不過是糖稀畫的影子。」藍譽說:「黃掌柜好聰明,好見識呀,連這個都知道!錢月娥被郭二亮的假鬼魂給害死了,是你乾的吧?」黃世文有些結巴地說:「小人……小人只知道把糖稀畫放在燈前,可以在牆上顯出人形,這和錢月娥的死沒有關係呀!」藍譽大聲說:「事到如今,還敢抵賴!」說著讓人呈上一張紙,「這是你的房契,而這個院子就在郭二亮家後面。」藍譽一擺手,衙役又推進一個人,黃世文一看就傻了,「這是賣給你毒藥的江湖郎中,你以為我找不到他?可惜你的運氣有點不好,他在賣假藥時被人抓住,送到了縣衙。而且我已經查明,錢月娥根本沒有去回生堂買過砒霜,是你買通夥計栽贓給她的,真正買毒藥的人只有你!」黃世文再也支撐不住,癱坐在地上,交代了事情的真相。他暗中買下了和錢月娥家一牆之隔的院子,兩人趁郭二亮不在家時,常常翻牆約會。可是他們的姦情還是被郭二亮發現了。貪財的郭二亮竟然以報官為要挾,敲詐黃世文。他的胃口越來越大,到醉仙樓喝酒不給錢,喝多了還罵罵咧咧,終於把黃世文惹急了,決定幹掉他。黃世文買好毒藥後跟錢月娥說,只要除掉郭二亮,就娶她進門做大老婆。錢月娥喜出望外,以為從此可以飛出草窩做鳳凰了,竟然真就對自己丈夫下了黑手。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郭二亮喝下毒酒離開家門後,鬼使神差地來到了醉仙樓,而且毒性發作,死在當場。黃世文深知藍譽破案手段了得,擔心他追查出自己和錢月娥的關係,那樣事情就敗露了。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把錢月娥也弄死。黃世文不愧是個聰明人,竟然想到了《墨經》中記載的小孔成像的原理,又想到了錢月娥家那盞銅燈,利用那個可調節的燈罩,做成一個小孔,把糖稀畫插在燈座上,上面畫的小人在燈光照射下,穿過小孔,打到對面牆上,就可以形成郭二亮的影像。時間不大,燈火燒化了糖稀,影像就會自動消失。黃世文又趁錢月娥不在家,把後牆正對燈的地方鑿了個洞,再用泥堵好,可以隨時移開,到了半夜,他就可以從自己院裡挪開泥團,把燈點着。一切做得十分順利,錢月娥被鬼嚇得六神無主,消息很快就傳出去了。那晚藍譽他們一走,黃世文就招呼錢月娥過去喝酒,說是給她壓驚。錢月娥爬牆去喝了幾杯酒,又回來睡覺,就這麼死了。誰都以為錢月娥是被郭二亮的鬼魂叫走了,黃世文正在為自己的妙計而得意,沒想到卻被明察秋毫的藍譽看穿了真相。他泄氣地說:「只怪我時運不濟,先是郭二亮死在醉仙樓,又遇上了您這麼厲害的角色。」藍譽說:「這就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放著好日子不過,非要仗着一點小聰明,幹些鬼鬼祟祟的害人勾當,最後只能是害了自己!」電梯里的奇怪女人我怕角落,我怕狹窄的電梯,我怕一切狹窄幽閉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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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易是公司第一個發現我怕乘電梯的男人。所以每天上班下班前,他都會有意無意地在電梯前等我。我很感激他,34層的景田大廈,對我向來是種折磨,只是我不太善於表達我的感情,除了報以親切的微笑,我不知道還可以做些什麼。雖然已經進入一月份,天氣卻異常寒冷,說話時呼出的水汽,似乎都粘連成細小的冰晶。那天我加班到深夜,窗外的天空,瀰漫着濃稠的黑色,想到要一個人乘電梯,心裏就難免有些緊張。可當我走過前台,卻看見了王易。他飛快地掐熄手中的煙蒂,走到我身邊。這讓我不安的心情,平復下來。那天電梯上來得很慢,似乎每一層都有停。這樣的深夜,怎麼會每一層都有人進出呢?王易不耐煩地爆了句粗口。電梯門打開的時候,我警惕地向裏面探望,空蕩蕩的電梯里,只有一個頭髮花白的女人,穿着保潔人員的工裝,蹲在角落裡擦牆壁。王易瞥了一眼,拉着我進了電梯。我下意識地向王易身邊靠了靠,心裏有種說不出的緊張。那個女人的行為有些怪異,她用手中的鋼刷,不停地搓著光亮的金屬牆壁,刮擦出刺耳的聲音。我忍不住皺起眉,企盼能快點到達一樓。可電梯剛到達33層就打開了。王易探頭看了看,沒有任何人。電梯到了32層又莫名地停住了。王易按捺不住脾氣,走出電梯叫嚷:「出來,誰這麼無聊!」然而電梯門卻在那一瞬猛地關閉了,把我關在了裏面。我愣了一下,才想起按開門鍵,可是一切都晚了,電梯已經徐徐啟動。我用力地拍打着所有的按鍵,卻無濟於事。只有身後鋼刷摩擦牆壁的聲音,變得越來越急促。我膽怯地迴轉頭,赫然發現剛才還光潔的牆壁,竟沾染了深紅的血跡。那個做清潔的女人,猛然回過頭,死死地盯住我,乳灰色的眼白上,竟然沒有眼仁,只一點微小的孔洞,透出紅色的光。我忍不住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拿不到的監控記錄王易說,他是在一樓大堂的電梯里找到我的。我不省人事地躺在電梯里,像一具屍體。王易講述的時候,依然心有餘悸。他問我在電梯里出了什麼事?可是我卻不知道怎樣向他解釋。我反問他:「你……有沒有看到電梯里……那個做清潔的女人?」王易莫名其妙地撓了撓頭說:「什麼女人?我出去之後,又有人進去嗎?」我沒有回答,只感到一股森冷的涼氣。王易顯然也看出了我的恐懼。雖然沒有繼續追問,卻一直陪着我說話,他輕輕握住我的手,那雙手是那樣厚實、有力。我為工作打拚五年,如今在公司里坐了不上不下的位置,卻發現自己的身邊,竟少了一雙這樣厚實有力的大手。第二天午休時,我去了保安處,所有人都去吃飯了,只有保安處的處長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剔牙,他是個很麻煩的傢伙。我說:「能不能把昨天晚上的電梯錄像給我看一下。」他卻「噗」地一口吐掉牙籤,說:「艾小姐,你不是不知道條例吧。沒有老總簽字,誰也不能調看。」我氣結地站在那兒,卻又無可奈何。昨晚發生的事,實在太詭異了,我必須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她從另一個世界望着我公司這幾天十分繁忙,因為不久之後,就是公司成立12年的慶典。老總把慶典的事交給了我。而我只能寄希望夜以繼日地工作,忘掉那些令人生寒的記憶。自從電梯事件之後,我和王易的關係明顯親密起來。中午,我們常常在一起吃飯,話題也逐漸從公事變成生活瑣事。一月份的第二個星期,我被派往北京。王易說要來送我,卻遲遲未到。直到換登機牌的時候,他才慌慌張張地來了。我問他:「出什麼事了?」他吞吞吐吐地說:「我……找到那天你在電梯里的錄像了。」「真的嗎?給我看看。」王易從口袋裡拿出U盤,緊緊地捏著:「你確定要看嗎?」機場的工作人員在催促我上機,王易遲疑的態度,讓我覺得事情蹊蹺。我一把搶過王易手中的U盤,說:「我必須知道發生了什麼。」當飛機平穩地在空中穿梭的時候,我才將U盤接進MP4,顯然那是王易從保安處偷偷刻錄下來的。讓我不解的是,錄像里,我和王易走進電梯時,角落裡根本沒有擦牆壁的女人。是王易搞錯時間了?可是很快,電梯就在33層停下了,接着是32層,王易走出電梯叫罵,我被困在電梯里。畫面中,我看到自己像個神經錯亂的瘋子,一個人對着空空的角落,掙扎尖叫,直至昏死在地上。會是幻覺嗎?可是那個女人恐怖的臉,卻清晰地刻在我的大腦里。我僵硬地癱在座位上,大口地喘息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到達北京的晚上,我在酒店的房間裡上網,用Google搜索著有關景田大廈的新聞。一個博客很快進入我的視線。那是一篇關於十大鬧鬼大廈的博文,「景田」竟然榜上有名。博客上說,一個24歲女孩,因為第49次面試失敗,在電梯里用藍色鋼筆刺進了頸動脈,自殺身亡了,而她的媽媽就是大廈的清潔工,在擦乾淨電梯里的血跡之後,也弔死在電梯里。博主說,這件事發生之後,就被景田大廈封鎖了消息,而他也只是找到一張母女的合影。照片上的女孩清秀可人,而她身後的媽媽滿頭華發,竟然是我在電梯里看到的那個女人!她半低着頭,目光陰冷,彷彿穿透了螢幕,從另一個世界望着我。王易的MSN在凌晨上線了,他跳出來說:「U盤看了嗎?那天你怎麼了?」我把那篇博文的地址,粘貼到對話框里,說:「我看見了她。」保安處長之死北京的事情處理得很快,我提前返程。王易自從收到那個博客,就再也沒和我聯繫,我有點擔心他的狀況。飛機在下午四點抵達,我趕回公司的時候,天已經晚了。忙着下班的同事告訴我,王易在保安處。我只好直接去找他。只是,我剛拐進通往保安處的走廊,就隱隱聽見辦公室里傳來爭吵聲。是王易,他揪著保安處長的衣領說:「你從哪兒找的人?我叫你找個人嚇嚇她,你找個鬼來幹什麼!」我瞬間呆立在門前,原來他對我的好是另有圖謀,背地裡竟做着這樣齷齪的勾當。如果不是他親口承認,我真不敢相信。我猛地推開門說:「王易!你無恥。」可是王易轉過頭來的樣子,卻把我嚇了一跳。他幾乎瘦了一圈,雙腮塌陷,灰暗的面色透著股青氣。他走過來,拉着我的手臂說:「對不起,我承認,是我找人嚇你。但我是愛你的,只是想讓你需要我,接受我。可是這個人……」王易指著保安處長的臉,憤恨地說,「卻給我找了一個鬼來!」一旁的保安處長笑出聲來,他粗聲說:「你瘋了吧!哪來的鬼?鬼是我要找就能找來的嗎?」言語間,「砰」的一聲鈍響,電箱跳閘了。房間迅速陷入一片黑暗。我和王易不由得握緊了手,都不知發生了什麼。突然,不遠處的保安處長,發出一聲驚恐的吼叫,在濃密的暗影中,顯得異常悽厲。王易這才想起按亮手機的螢幕,一切都安靜下來,我借着微弱的光芒,看見保安處長一動不動地站在牆壁的角落裡。一隻手從他身後探出來,握著柄藍色的鋼筆,直直地刺進了他的脖頸,猩紅的液體,從他的嘴裏汩汩地湧出來。我躲在王易身後,恐懼地喊著:「你是誰?你要做什麼?」可是那隻泛著青灰的手,卻一聲不響縮了回去,在黑暗中不見了。我和王易幾近崩潰地跑出了辦公室。鬼可以被甩掉嗎我和王易商量過了,誰也不能報警。已經有了保安處長這個前車之鑑,我們不敢再以身犯險。第二天一上班,我就和一樓的小保安打聽他們處長。小保安說沒來上班,公司並沒有其他傳聞。王易卻遲到了,直到中午才無精打采地趕來。他這個樣子不宜讓任何人看到。我只好推說和他去看客戶,一起走出公司。我拉着他去了14樓的午後場的KTV,兩人喝得酩酊大醉,唱得一塌糊塗。我們都需要宣洩心中巨大的恐懼。我們瘋了似的大喊大叫,突然,王易沉默下來,他醉醺醺地吻過來。那一刻,我們似乎真的忘了恐懼,只剩眼前僅有的激情。我把他推倒在沙發上,說:「我先去下衞生間,你等我。」可王易卻迅速地褪下衣服,躺在沙發上不停地傻笑。隔着洗手間彩色的玻璃,我隱隱聽見他一個人在自說自話。他說:「你來了……手這麼涼……洗澡還穿着衣服做什麼?」我拉開一條門縫說:「王易,你在和誰說話?」只是剎那間,我彷彿被扼住了喉嚨,快要窒息了。因為躺在沙發上的王易,懷裡正抱着一個了無生息的身體。我抓起浴袍,瘋了似的衝出門,王易也顧不上穿衣服跟着逃了出來。我們拚命按著電梯的按鍵,可是那部該死的電梯,卻行動遲緩怎麼也爬不上來。突然,身後的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隻枯瘦的手臂從裏面伸出來,接着露出一顆披着白色長髮的頭。我又看到了那雙沒有瞳仁的眼睛,流出黑色膿汁。電梯終於在我們的尖叫聲中打開笨重的門,我和王易迫不及待地衝進去。然而那個可怖的女人,卻像一條巨大的蜥蜴,扭著身體追過來。我們緊張地抱在一起,看着她被關在了電梯之外。王易說:「我們甩掉她了嗎?」我嚇傻了,反問一句:「鬼可以被甩掉嗎?」電梯是這樣有鬼的電梯不知為什麼在三樓停了下來。我和王易半低着身子,小心地在黑暗的走廊行走。在電梯門的旁邊,停著一輛很大的酒店餐車。餐車四周垂著白色的檯布,我忙拉王易躲了進去。我想,這裏應當最安全了吧。可我們剛剛坐穩,就感覺車子被推動了。王易驚慌失措地向四周張望,不知會被推到哪裡。他悄聲問:「我們該怎麼辦?」但,不是我們,是他。他從黑暗的走廊,被推進了光亮的大廳。他的上方,擺放著7層蛋糕。漂亮的綢帶上寫着「慶賀××公司成立12周年」。是的,這裏是公司周年慶的現場。老總看見桌下露出的腳,把赤裸的王易拖出來。他滿面驚慌,看到這麼多人嚇的一聲慘叫,立刻成了全公司的笑柄。他突然看見了我,詫異地說:「你什麼時候,換的衣服……」是的,在剛才的洗手間,我沒有洗澡,而是換了一身白色雪紡的小禮服。我只不過在外邊,裹了一條鬆軟的大浴袍。周年慶之後,王易被解聘了。而我卻接到了他夢寐以求的升職通知。我們原本都是這個職位的候選人。他發現我害怕乘電梯,便找到保安處長,打算合謀來裝鬼嚇我。因為只要我在這段時間表現出精神不穩定,他就可以順利升職了。他煞費苦心地請人用電腦修改了電梯里的監控錄像,騙我看見了鬼。可是他千算萬算,卻算漏了保安處長。保安處長叫陳力勝,其實我們已經結婚五年了。時下流行「隱婚」,我就是其中一員。為了事業發展,一直隱瞞着這段婚姻。那天陳力勝回家對我說:「親愛的,那個王易邀我合謀算計你呢。」我們便將計就計,導演了「電梯有鬼」的另一篇。那個可怕的老女人,其實是我的閨蜜,她是話劇團的台柱,演技精湛。我們精心策劃了這個劇本,完成了讓王易在周年慶上裸奔的計劃。其實,王易那麼容易相信鬼,是因為他心裏藏了太多的鬼。而我有這麼好的老公,也不想再藏了。升職的那天,我對老總說:「你想好了再升我的職,我已經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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