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貓和寵物貓：一扇窗，卻是兩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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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貓和寵物貓：一扇窗，卻是兩個世界

在小區散步的時候，看見一樓有戶人家的空調外機上擺了兩個盆，一個盛著貓糧，一個裝著清水。貓糧已經所剩無幾，水還半滿。兩個小鐵盆就這麼靜靜地放在那兒，好像在等待著某位客人的光臨。
這一帶的野貓流浪貓很多。到了晚上，冷不丁某個黑暗的角落裡就會傳出來幾聲貓叫，住在樓上都能聽見。但也只是能聽見，白天卻往往很少看見它們的身影。偶爾見著一隻，也總是飛快地竄進茂密的灌木叢裡就沒了蹤影。

有時候看著它們蓬頭垢面皮包骨頭的模樣實在可憐，出門會順便帶點火腿腸和貓糧過去投餵，但卻從來沒看到過它們當著我的面吃。總是一靠近就跑開，追兩步反而跑得更快，一眨眼就鑽進某個縫縫裡躲起來。把食物放地上也不為之所動，好像我下了耗子藥一樣。但下班回來的時候再看，放食物的地方卻總是空空如也。
前陣子有個朋友撿了隻流浪貓，送過來託我照顧。是只瘦弱的小花貓，接到手的時候還生著病，身上生了很多蟲子。

剛進門它從紙箱子裡探出圓圓的眼睛，畏縮地打量著這個陌生的環境。也不亂叫亂動，只有看到家裡其他貓時才輕輕叫兩聲，頗有些林黛玉初進賈府時步步留心、時時在意的模樣。
後來帶它去醫院驅蟲做檢查時，發現得了貓瘟。住了幾天院，打了很多針，花了不少錢，可還是死了，才三四個月大。

只活了幾個月，幾個月都在顛沛流浪中度過，可能還沒吃過一頓飽飯，還沒睡過一個安穩覺，還沒來得及見識這個美好的世界，就這麼走了。
瘦骨嶙峋，渾身髒亂，眼神中永遠透著猶疑和警惕，總是試圖遠離非同類的任何生物，總是能在下一秒就消失在視線中把自己藏起來，以及，總是難以活得長久。這似乎就是我對流浪貓的全部印象。除此之外，它們住在哪，吃什麼，降溫下雨了怎麼辦，生病了怎麼辦，生小貓了怎麼辦，我一無所知。

與它們相反的是，是家裡養的四隻寵物貓。這四個小傢伙一日三餐都有我這個兢兢業業的貓奴備著，飯後有零食，無聊時有玩具。冬天凍不著，夏天熱不著，外面太冷了還可以穿衣服。無論大病小病，稍有異常就往醫院跑，多少錢都會咬牙掏。真真是捧在手裡怕摔，含在嘴裡怕化。
可以想像，所有寵物貓的日常大抵都是如此。住在明亮寬敞的房子裡，吃著精心準備的食物，開心時和主人玩鬧，不開心也有人哄。不用擔心挨餓受凍，不用擔心晚上睡哪，不用擔心能否安全見到明天的太陽。和流浪貓相比像是活在兩個世界。

誠然，這樣生活並不是所有貓都向往，因為有些貓確實天性開放熱愛自由，不願被拘束在一棟百來平米的房子裡。可是，外面的花花世界再有吸引力，在外漂久了，誰又不想回頭時依然有個溫暖家在等著呢？
有個朋友家的貓就是這樣，不願被家養，喜歡出去玩，動輒三四天不著家，以至於朋友不得不把窗戶隨時開著以便它進去。但是就算再貪玩，至多不超過五天，它就會自己回家，然後下次再出去。

這隻貓是幸福的，因為在追逐自由的同時，還有一扇隨時為它開著的窗戶。可是流浪貓呢？它回頭，不會有開著的窗戶，只有看不到頭的黑暗。
猶然記得那隻流浪小貓在蹲在角落裡，偷偷抬起頭打量著趴在沙發上的“招財”時的眼神（招財是只漂亮優雅的布偶貓）。我竟從它小心翼翼的眼神裡讀出了說不清的卑微與辛酸。也許在那隻小花貓眼裡，招財就是它心目中白天鵝的樣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