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身體植入芯片不夠,還要編輯自己DNA?!這幫生物黑客,膽很大
話說,如果你生重病了,該怎麼辦?去醫院檢查,聽醫囑,按時吃藥,實在不行趕緊手術。嗯....這是普通人的選擇,但不是Tristan Roberts的。得知自己患上HIV後,他的選擇是:自己給自己做人體基因試驗,通過改變自己的DNA來試圖治癒自己。 改...改變自己的DNA...?這小哥是瘋了嗎? 他沒瘋,或者....從某種意義上,有一點兒...他是一個生物黑客。
生物黑客(Biohacker)是近幾年在歐美地區興起的新詞。它的概念比較模糊,大體上是指,一群生物學家或非專業人士,在規範的實驗室以外的地方(比如自家車庫裡)進行生物實驗。這種試驗沒有太高科技的設備,所用器材和樣本都比較廉價,也不受任何組織資助。這個試驗可以是自己拿生物樣本做試驗,也可以是, 自己往自己身上做試驗。 最開始,生物黑客這個概念吸引的確實是一小撮業餘的生物研究者。他們喜歡在自己家裡開一間實驗室,搞搞從草莓上提取DNA啦,尋找製造螺旋藻的方法啦,之類的。
但漸漸的,生物黑客吸引到了電腦極客們,尤其是美國的軟件工程師、電腦安全員、程序員等等...他們根據自己的思維,產生了這麼一套對生物學的想法:身體是硬件,DNA是程序,身體就和電腦一樣,可以加內存條,可以換屏,而修改DNA,能夠改變身體里的各項『軟件』,更是厲害。在現在這個社會,改變它們所需要的器材在網上就能買到,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做呢? 於是,一批批的電腦極客成為了生物黑客。這些人中,比較出名的有信息技術官Tim Cannon,他是一個專注於給自己增加『外設硬件』的男人。
他的體內上有磁體植入,可以讓他擁有感受電磁的能力,被他稱為『第六感』。
他往自己手臂里裝入一個電腦芯片,能夠讀取他的體溫,並傳到自己的手機上。
他還將LED發光器植入自己手裡,當與磁鐵接觸時,會自動發光,在電池耗盡之前,可以閃爍約一萬次。
其他人還包括:電腦安全專家Dave Asprey,他找人做了一套設備,通過往自己的大腦前額傳導電流,讓自己更清醒,增加自己的意識能力。
加拿大電影製作人Rob Spence,他在2005年因為一次槍擊事件失去右眼,於是在右眼裝了一個無線的錄像機,能夠把自己看到的所有東西都傳到電腦上。
電腦工程師Amal Graafstra,他將各種類型的射頻識別(RFID)芯片插入到他的拇指和食指之間的軟肉中,這些芯片讓他不用動手,不用帶鑰匙或密碼,就可以自動打開自家大門、自己的手機和電腦,因為上面裝了檢測儀。
他的兩隻手上共有5個芯片,各種類型的電子產品都能打開。
藝術家Neil Harbisson,他從出生起就有嚴重的色盲,只能看到不同深淺的灰色。在他成年後,他請人將一個微芯片植入顱骨,然後外面連接一個頭戴式天線彩色傳感器。
當自己面前出現一個東西時,傳感器能夠自動識別它的顏色,然後往他耳中傳遞特定聲音。相當於有個電腦,幫他「念」出眼前的顏色...
以上這些,都是在搞硬件,因為相對來說比較簡單,可操作性強。但黑客們更夢想做到的,是改變DNA這個軟件啊,哪怕是改變其中一個小小的code,都能帶來整個人大不同! 因為黑客們生物學知識有限,他們還沒踏入這一塊,但兩年前,因為一項新技術的迅猛發展,讓黑客們擁有了自己改變自己基因的能力。也正是這個技術,讓科幻夢想照進現實,一切變得更加迷幻.... 這個技術名叫CRISPR,中文全名是常間回文重複序列叢集關聯蛋白系統。它有個更好懂的名字,叫『基因剪刀』。
這項技術在2015年被《科學》雜誌評為十大「年度突破」的第一名,簡單地來說,它能夠對生物的DNA序列進行修剪、切斷、替換或添加,而且非常精確。改變DNA序列中一個小小的組成部分,就能改變整個蛋白質表達,比如,曾經有科學家用該技術改變了老鼠皮毛的顏色;修改羊和豬的基因,讓它們對疾病的抵抗能力更強;讓蚊子不再傳播瘧疾等。 話雖然這麼說,最近幾年CRISPR的進展也很突飛猛進,然而在人體上的實驗,還幾乎沒有起步... 一方面是覺得技術不夠成熟,另一方面,科學家覺得倫理問題太大。 但一個名叫Josiah Zayner的生物黑客猛地殺了出來。他想讓自己成為通過CRISPR改變基因的第一人。
和上文的生物黑客們不同,Zayner不是半路出家的野路子,他本身就是一個科學家,擁有芝加哥大學的生物化學博士學位,畢業後在NASA的埃姆斯研究中心工作了兩年。這裡有着全球最先進的研究環境,但Zayner卻感到無聊….『這裡的人,要不就是不工作,要不就是不在乎工作。這裡最後一次做真正的科學試驗,都是40年前的事了。』 於是,他開始搗鼓起了對他來說真正有用的科學實驗,比如…如何解決自己多年的腸胃問題;如何做出能發熒光的啤酒;如何製造專屬自己的顏料....
除了第一個,後面兩個都是Zayner通過基因工程,修改酵母和顏料中細菌的DNA得到的。 這些實驗都成功了,但Zayner覺得不過癮....於是,他將一種水母的基因,注射到自己體內。 嗯....嗯....??!!!水母的基因,放到人類的體內???這是一種發光水母,發出綠光,Zayner提取了它的熒光基因,想看看自己會不會也發光.... 結果還沒太離奇,他並沒有成為一個綠色燈泡,但一家生物技術公司在研究過他的皮膚組織後發現,他已經成功將這個原本屬於水母的基因,安到自己的身上,融為一體,只是這個基因沒有表達出來。
之後,Zayner往自己胳膊上注射能增大肌肉的基因(準確的名字是『人類肌肉生長抑制素敲除靶向CRISPR-Cas9質粒』),想讓自己不健身也能肌肉。雖然效果沒他想的那麼明顯,但他個人感覺還不錯。 因為這些DNA試劑太受歡迎,Zayner索性從NASA辭職,自己開了一家專門賣這些DNA的生物公司,ODIN。在這裡,最少只需要花20美元就能改變自己的基因,全套CRISPR器材能寄到家裡。CRISPR操作簡單,官網也都一步步操作說清楚了,在自己家裡就能進行基因改造。
這...這怎麼說呢?那些改變『硬件』的黑客,至少人們知道他們改的是什麼東西,會有什麼效果。但是改DNA....會不會出現可怕的錯誤,讓自己變成頭上長角的怪人什麼的? Zayner自己當然打包票說,沒問題,不會出事。 不過就算出了事,這責任也不知道該算在誰身上。因為美國政府對生物黑客們做的這些事,有一塊法律盲區。 在美國,要對一種沒經過檢驗的新試劑進行人體試驗,是要經過食品和藥物監管局的嚴格審查的,不然就是違法。但是….政府的法律從來沒有寫過,如果這個實驗對象是研究者本人,會怎麼樣。這是一個很要命的漏洞,也正是這個漏洞,被Zayner利用起來。他完全可以說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合法的,因為...每個給自己打針的顧客就是研究者本人啊。 因為食品與藥物監管局遲遲沒有制定相關法律,在Zayner高調的試驗後,生物黑客們的風潮漸漸從改『硬件』到改『軟件』,類似的基因改造公司越來越多…. 在加州,有Biocurious 公司和Berkeley Biolabs公司;紐約,有Genspace;巴黎,有La Paillasse.... 這個名單可以一直長下去,並且,很多基因改造公司的CEO本人,就做過基因改造。比如生物公司BioViva的CEO,Liz Parrish。曾在拉丁美洲做過一個極端的抗衰老的基因改造,公司的項目也是通過修改基因來延緩衰老。
Brian Hanley,他建立科技公司Butterfly Sciences,也是通過基因技術延長人們的壽命。他自己也做過這個基因改造。
以上這些手術都不是在正規醫院做的,很多都是在顧客自己家裡,或者車庫裡。 比如生物黑客團隊Science for the Masses,他們突然奇想,想讓自己擁有夜視眼。於是,團隊從深海魚里提取出一種叫做Chlorin e6的的東西,它在平常是用來治療夜盲症的。團隊成員直接對着團隊志願者的眼睛,滴入這種液體,也沒有消毒,沒有什麼清潔,周圍也沒醫生....
最後這個叫Gabriel Licina的志願者的眼睛變成了這樣,
不過他表示效果很好,在黑暗中看50米外的人,Gabriel Licina有100%的準確率能說出對方在哪,而沒有做手術的普通人,只有三分之一的準確率。 猶他州立大學專門研究 CRISPR的教授Dana Carroll表示,他倒不是很擔心,做基因改造試驗會製造出『人形怪物』或『超人』,因為『想要對基因進行有效的編程,必須有精密的儀器,在正規實驗室的環境裡進行,像Zayner那幫人提供的儀器,太粗糙了。』 但他非常擔心,在非常規的環境下手術,會導致顧客被病毒感染,引發炎症。目前CRISPR的準確性也沒有辦法達到100%,會有剪錯基因的脫靶風險.... 顧客在操作過程中,不小心改動了一個很要緊的基因,對生命也會有危險.... 雖然科學家們的警告很多,但生物黑客的熱潮仍然風起雲湧。在硅谷,波士頓,紐約市等地都有了全球生物黑客峰會。而前來參加的人,也從原先的生物學專家們,漸漸變成生物學愛好者、技術宅、大學生,甚至,還有對生物一竅不通的人。 文章開頭的Tristan Roberts就是其中之一,但他表示自己真的是被逼無奈。 在6年前,Roberts第一次知道自己患上HIV。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血都是毒液。 剛開始,Roberts採用的是傳統的治療手段,吃常規的抗逆轉錄病毒藥。但這種藥的副作用,讓他的身體變得極其消瘦,精神萎靡。而且,他總是每時每刻擔心自己忘記吃藥,因為哪怕只是忘服很小劑量的藥,都會使病毒的抗藥性增強。 Roberts的心態漸漸崩潰,他辭掉了年薪7萬5的程序員工作,居無定所,在男友、朋友們和親人的家裡來回住。2年前,他停掉了傳統治療,轉而尋找其他能『徹底治癒』自己疾病的方法。 他找到了生物公司Ascendance Biomedical。(右邊這位是該公司老闆)
公司老闆Aaron Traywick告訴他,通過注射含有抗體N6的基因,也許可以治癒他的疾病。 抗體N6是一個重大發現,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的科學家通過研究一位罕見的HIV病毒自愈患者,發現他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抗體。這種抗體能夠在實驗室條件下中和98%的HIV病毒,這就是抗體N6的由來。
老闆相信,通過CRISPR技術,把含有這個抗體的基因植入Roberts的細胞核內,能夠讓他也生產出N6抗體,從而實現自愈。 這是一種充滿前景的治療方法,目前科學家們正在研究,但還沒開始進行人體試驗。 於是….Roberts自告奮勇成為了第一人。
在朋友家的客廳里,Roberts打開了臉書直播,錄下這次歷史性舉動。友人和老闆都注視着他,周圍沒有醫生。他取出一管裝有數萬億個質粒的試劑,拉開上衣….然後,將它們注射進自己的胃部脂肪中。
試驗後的幾天,效果和Roberts想得不一樣,他感到非常不舒服。他的背部出現大量的紅斑,他不知道是被蚊子咬了,還是因為注射DNA的原因。他整個人頭昏、發熱,不停拉肚子,也沒有任何胃口。 Roberts和老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也許是質粒複製失控?但過了幾天,這些症狀又莫名消失了,沒人知道為什麼。 三周後,Roberts去華盛頓檢測血液,然後打開了臉書,進行第二次直播。因為之前的舉動,Roberts徹底出名了,有2萬多人觀看了他這次的直播。其中包括了N6抗體的發現者Mark Connors。
和其他嗤之以鼻的科學家們不同,Mark Connors能夠理解Roberts的做法:『他們都是很聰明的年輕人,知道了一些真相。』『….但,不是全部的真相。』 Mark Connors覺得Roberts的這次試驗不會有任何效果,因為,科學界其實一直在討論,N6抗體能夠打擊HIV病毒,到底是它單獨努力的結果,還是和其他抗體一起合作努力的結果。這個人們目前還沒搞清楚。而且,HIV的蛋白質膜不斷變異,能夠阻礙抗體對它進行結合併中和,就算是N6抗體,HIV病毒仍然可以對其產生抗藥性,這種情況下,用N6進行單獨治療就不是一個好選擇了。 過了幾天,血液檢測機構的結果出來了,Roberts打開了臉書進行第三次直播,全世界的生物黑客和生物專家們拭目以待。 結果….頗有些出乎意料。 在注射DNA前一天,Roberts的血液里一毫升約有11,912個病毒。如果這個數字降到2000以下,那說明治療有效,如果是2000到8000,那麼就很難下結論。 但根據報告顯示,Roberts在注射完DNA後,體內的病毒數量….竟然上升了?!注射完的第二周,體內的病毒數量為28,800每毫升,第三周,是36,401每毫升。『這…這不是我們所希望的。』他的鏡頭前愣愣地說道。
老闆安慰他,說 『需要更多數據』,然後開玩笑道, 『至少我們沒把你殺死。』 Roberts非常失望,但還是想堅持。他計劃在今年12月份注射更多的DNA,而且說什麼也不會回到傳統治療。就是要一條路走下去。
N6抗體的發現者Mark Connors感到很不安,他在媒體上說,對Roberts而言,傳統治療才是最好的。他明白Roberts是嫌科學家們對N6的研究太慢,但最快的N6人體注射試驗在2018年初就能進行,是在科學家們和精密設備的觀測下,而不是一個亂糟糟的客廳里。 但黑客們就是一群固執的人,他們相信自己。『我們正處於基因革命的旋渦中。』Zayner在MIT舉辦的生物黑客峰會的採訪上說, 『我認為,屬於人類的新時代正在到來。』『在我夢想的未來里,當人們喝醉酒,心情不好時,他們不再是醉醺醺地說,『哦,我去做個紋身吧』,而是『哦,我去做個基因改造吧』。 這個未來也許會到來,也許不會,也許未來我們可能在家就能改造身體、改變基因....但是現在,至少現在文中的這些人..... 感覺還是在瞎搞吧..... 授權來源:英國那些事兒 ID:hereinuk
原文標題:給身體植入芯片不夠,還要編輯自己DNA?!這幫生物黑客,膽很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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