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100多女人丈夫,是無數孩子父親,是混社會小三...他的工作，很魔幻

:0:0

爸媽催婚催到不行，租個男友回家吃飯頂住一波壓力？
過年過節過生日，一個人孤獨沒朋友，租一群人來陪自己玩？
關於「租男友」「租朋友」的事情，近年常在新聞里看到。

但是，來自日本的「人員租賃」公司Family Romance,
卻把這種人員租賃服務做到了極致：
假扮娃娃的爹、假扮爺爺的孫子、假扮真心悔過的小三等等等....
陪人道歉、陪人罵街、陪人一起哭
可以說，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這一切還得從這公司的創始人，石井先生說起…… 11年前，20多歲的石井，是一個兼職演員和模特。
形象不錯又工作努力的他，還常常到養老院裡去當護工。
他就像是老人們自己的孩子一樣，給大家帶去了歡樂和溫暖。
石井對於身邊的朋友而言，就像是家人一樣的存在。
他也很喜歡這種能夠幫助和陪伴他人的感覺。

有一天，石井的一個女性朋友，是一個單親媽媽，正在為孩子上小學的事情困擾不已。
她們申請的那所小學在錄取時候需要面試，
而學校更傾向於錄取來自幸福溫暖父母雙全的家庭里的小孩。

所以，作為單親媽媽，她很擔心自己的女兒會被這所學校拒絕。
石井聽說後，決定假扮成孩子的爸爸，陪她們一起去面試。
但是因為石井從來沒有當過爸爸，所以和小女孩的互動顯得比較僵硬，
面試不是很順利。
結束後的石井，有一點愧疚，也有一點好奇：
當一個人的丈夫，或者爸爸，到底是什麼感覺呢？
他在網上查資料的時候，看到了一家專門提供「家人服務和心理諮詢」的公司。
石井在這個公司註冊了，並且希望能夠成為「提供服務」的一方。

公司的人告訴他，他太年輕了，看上去就不像是個當爸爸或者丈夫的人。
這種爸爸、丈夫的角色，不適合他。
公司推薦給他的業務，是公司收入的主要來源：去婚禮上「當客人」。

在日本的大城市裡，有很多異鄉人。
他們在城市裡的家人朋友並不多。
但傳統習俗又認為，婚禮還是要人多熱鬧才好。
於是就常常有人僱人假扮客人充場面。
但是石井在這個公司接觸到的業務，卻比單純當客人複雜得多：
有的客戶是新郎，結婚前失業了，不敢說出來，於是僱傭了一堆人來假扮自己的老闆和同事；
有的客戶從小到大，轉學太多次，沒有什麼發小，於是為了面子僱傭一些人來假裝自己的小夥伴。
甚至還有的人，因為親生的父母過世了、或者離婚了、坐牢了、有精神病不能來參加婚禮，
他們就會租人來假扮自己的父母，來讓婚禮看起來更圓滿。

這個公司的工作經歷，給石井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2009年，石井決定自己出來開一家業務更全面的公司，叫做「Family Romance」
公司的名字是根據弗洛伊德的一篇論文改寫的，他曾經研究過：
很多人因為童年時期父母表現得很差，
所以出於一種對美好家庭的渴望心理，他們會自己腦補出很完美的爸爸和媽媽。
石井通過這個名字傳達了他的希望：通過Family Romance，能給更多人帶去「家庭般的溫暖」。

從那時候起，公司的業務就發展得不錯。
現在已經有20個全職演員，1200多個兼職演員了。
70%的工作，還是一些短期的和婚禮相關的事情。
另外的30%，就是一些私人的、長期性、個性化定製的業務。

石井作為公司的主要「演職人員」，也服務過很多客戶，其中最多的，就是單身女性們。
從2009年開始，他已經扮演過上百位女性客戶的丈夫了。
其中有60多個「丈夫業務」，石井還在跟進。
最多的時候，石井曾經在同一個時段當10個人的丈夫。

每一個這樣讓他當丈夫的客戶，都把他看做是生活和精神的一種依靠。
這一度搞得石井快要撐不住。
從此他在公司定下了一個新規則：每個人同一時間段，不能同時扮演超過5個角色。

但是疲憊還不是最讓人感到糾結的地方，客戶對他們產生的依賴才是。
比如說，在這100多個服務過的女客戶中，
有30-40%的人，最終會和石井提出結婚的要求...

雖然公司的規定非常嚴格，禁止員工和客戶之間有除了握手之外的任何親密肢體接觸，
也不准假扮伴侶的員工和客戶私底下一對一相處。
但是光是精神上的陪伴，就已經很容易讓客戶產生依賴了....
尤其是單親媽媽們，她們的無助和艱辛，讓石井每次拒絕的時候都非常不忍心。
有時候，只能儘量地降低見面頻率，讓自己從她們的生活中慢慢淡出..

除了這些需要一個精神依靠和傾訴對象的客戶外，
石井也遇到過各種很現實、很無奈的客戶要求。
比如，有個男人曾經在石井公司，
連續7年租了一個人假扮他的老婆。
這並不是因為他很孤獨需要人陪伴。
而是因為他的真正的老婆，在過去這些年變胖了，身材走樣了，
帶着出去聚會的時候他覺得很沒有面子。
所以，為了更體面，他連續7年，一有這種需要帶妻子出席的聚會場合，
就會來僱傭石井公司里那個身材好的女人，假扮自己的老婆。
（老婆是要像S這樣才有面子是嗎....）

還有的父母，會給自己的孩子租一對「父母」：
在日本的一些學校里，小孩子的爸爸媽媽如果太胖，被同學們看到了，
那這個小孩就很有可能會在學校里被霸凌欺負。
所以，為了避免自己的孩子被羞辱，有的長得胖的爸爸媽媽，
就會僱人去學校陪自己的孩子參加活動，假裝是孩子的家長，讓孩子更有面子一點....

有的人，在妻子離世和女兒也分居後，就想要僱傭一個老婆孩子，在自己下班後陪自己吃飯，
或者在家裡給自己開着一盞燈，從而有種有人等自己回家的感覺；

還有夜總會的女郎，為了表示自己是有人氣的，僱人來假裝「客人」點自己表演；
有眼盲的女人，雇一個朋友來陪自己參加單身舞會，幫自己看一下約會的男人們長得到底如何；
也有意外懷孕了的少女，租了一個女人來假扮自己的媽媽，
幫助自己，一起說服她的男朋友承認自己肚子裡的孩子....

而石井參加過的最常見的這種短期合作，
就是假扮男友陪被催婚的女客戶見父母。
甚至，陪女客戶一起，結婚....
是的，在日本，有一些女生被父母逼到不行，
最後只有演一場婚禮給父母看。

在這種婚禮上，除了石井的客戶新娘和她的父母外，基本上所有人都是租來的演員。
他們全程參與婚禮，看他們走上鋪滿花瓣的地毯，送上誠摯的祝福。
石井也一次次地在這種婚禮上，和女客戶念誓詞，交換鑽戒。

甚至很多新娘會為了更逼真一點，真的和石井接吻....
石井自己有時候也會覺得，婚禮上自己似乎真的愛上了女方。

這種感人的氛圍會讓他真的代入丈夫的角色。
但是，每次活動結束後，他都會告訴自己：這只是演戲而已... 除了填補人們人際交往或者家庭關係中的一些空缺，
石井的公司業務中，還有一些非常帶有「心理諮詢」色彩的服務：比如「罵人服務」。

這種「罵人服務」還並不主要是我們想象中的，「僱人來幫自己吵架」的那種情況，
而更多的，是客戶找上門來，希望雇個人，罵一罵自己：
他們往往都是在生活或者工作中犯了錯，心裡很內疚，希望有個人能罵罵自己讓自己好過一點....
曾經就有一個50多歲的公司老闆，上面來希望找個人罵一下自己。

他並不是真的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而是覺得自己開始變得沒有上進心：
公司的團建活動他都不想參加了，全部推給下屬，取而代之的就是去打高爾夫球、逛逛夜總會....
只要一想到員工們和公司的財務部門都可能都是知道他在偷懶，他就愧疚到不行...
必須有個人來罵罵自己，讓自己重新振作和上進..

另外，還有「道歉業務」，
比如在工作中犯錯了遭到投訴，顧客喊着「把你的老闆叫過來！」
這時候，就可以僱傭石井，來假扮這個「老闆」，然後和顧客點頭哈腰地道歉...
有時候光是石井也搞不定，就會再派一個人來，扮演更高一級的領導，繼續點頭哈腰地道歉...

但是，石井做的更熟練的，是作為「情夫」去和人道歉。
有的女人出軌後被丈夫發現了，為了取得丈夫的原諒，
她們會找石井來扮演那個小三，然後去和丈夫道歉。

怎麼才能成功演好一個上門道歉的男小三？石井有自己的獨特技巧：
他每次都會畫上一些紋身，裝作是混黑社會的人。
然後，在打開門，丈夫看到這麼一個黑社會得人上來，是懵逼的。
然而，石井會出其不意地哇地一聲撲倒跪在丈夫面前，哭訴着很後悔希望對方原諒自己和妻子....
他說，這種混合了恐懼、驚訝和奉承的道歉方法，往往都很靈....

還有的客戶情況更複雜的：丈夫發現，妻子出軌的是一個已婚男人，
憤怒的丈夫就會要求和對方夫妻對峙。
這時候，石井不僅要扮演情夫，還會帶上一個女演員扮演自己的原配。
然後，再在憤怒的丈夫和女客戶面前，表現出夫妻倆人非常痛苦的樣子。
看到對方的婚姻也破裂了，這個被戴了綠帽子的丈夫，內心就會好受一點....

另外，在日本的這類租賃公司，還有提供「陪哭業務」的：
不僅是在葬禮等地方為了烘托氣氛而陪哭，還為了給很多心理壓抑的人做疏導。

工作壓力太大？內心焦慮？生活煩躁想哭又哭不出來？
這種問題其實很多人都有。
但是很多男人們，因為所謂的「男兒有淚不輕彈」的道理，
為了維護自己的男子氣概，寧願憋着也不會哭出來。

這時候，這類陪哭的人，就顯得很有用了：
他們陪着你一起看各種催人淚下的視頻，然後拍拍你的肩膀，
安慰你說「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一頓大哭後，心裡很多抑鬱的感覺也抒發出來了...
而且，根據公司的經驗，不管是男客戶還是女客戶，
在長得好看的男人的哭泣陪伴下，效果會更好....

雖然業務擴展得很順利，作為一份事業，石井經營的很成功。
但是回過頭看，石井自己其實內心也很疲憊，經歷了很多無奈的時刻。雖然扮演過100多個女性的好丈夫，孩子的好爸爸。

但並不是每一次都是輕輕鬆鬆地逢場作戲，他的感情也沒有辦法完全地收放自如。比如，9年前，一位名叫Reiko的30多歲的女牙醫，找到了石井的公司，
她希望能夠僱傭他扮演自己的丈夫和孩子的爸爸。
這麼做，還並不是因為Reiko自己多孤獨。

而是為了她10歲的女兒考慮：
女兒出生後沒多久，孩子的爸爸就開始家暴，兩人很快離婚了。
從小孩子都是自己帶的，Reiko在各方面都儘自己最大的努力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但因為是單親家庭的孩子，她十歲的小女兒Mana在學校里常常被人欺負，被人說是沒有爸爸的孩子。
Mana甚至為了躲避這種霸凌，在家待了三個月不肯去學校。

Reiko最終想到的辦法，就是給她找一個「爸爸」。
她用電腦打印了7頁，關於理想中的Mana的爸爸應該是的樣子，
然後拿着這些要求，找到了石井的公司。
這時候，化名為Inaba-san的石井，成為了她選中的人。
不久後，化名為Inaba的石井，在Reiko的陪伴下，開始接觸並慢慢走近Mana。

第一次見面時，孤僻的Mana還處於傷心和憤怒之中不肯說話。
直到石井摸着她的肩膀，摟着她輕輕撫慰和道歉地說道：
對不起，我很抱歉之前一直沒有來見你。

在耐心安慰了幾個小時後，小Mana終於願意和石井以及媽媽下樓吃午飯了。
之後的9年里，石井會定時去看看Mana，給她打電話。
他平均一個月會來陪Mana兩次，每次待4-8個小時。
而Mana從那個時候開始，就認為石井真的是自己的爸爸。
並且在知道了自己的爸爸是關心和愛自己的後，變得開朗和正常了許多。

每次相聚，「一家三口」都非常快樂和滿足。
現在19歲的她，完全不知道，「爸爸石井」其實是媽媽花錢雇來的演員。
而Reiko雖然為了支付雇用費用不得不節衣縮食，但是看着女兒開心快樂的樣子，
她覺得自己做的是對的，也絲毫不後悔。
而現在，Mana馬上就要成年了，可能再過幾年就會結婚生子。
到時候，石井要扮演的就遠不止爸爸了，
還有親家、岳父、爺爺等等....

在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前，也在Mana成長到足以承受一定打擊的時候。
石井決定是時候訴Mana真相了。雖然很依戀石井，但是Reiko也同意，是時候讓孩子，和自己，都回到現實的世界裡了...
終止這段關係的時候，Reiko儘量表現得很洒脫，石井也還原了自己的真名和作為公司老闆的身份。

但是，那種傷感和無奈的情緒，始終還是揮之不去的... 一直到現在，石井都沒有結婚，也沒有生小孩。
面對記者，他說自己之所以不願意生小孩，
並不是因為不喜歡家庭和婚姻生活。
而是因為他扮演了太多太多的好丈夫好爸爸，
他太知道怎麼表現，才能像是一個好老公好父親了。
他擔心自己真的有了妻子兒女後，反而會像是現在這樣：
繼續扮演、模仿、假裝是個好爸爸、好丈夫....
所以，他現在只能專注在自己的事業上。
而他覺得，他們公司最終的業務，
是去幫助那些，需要溫暖的人獲得溫暖。
直到有一天，這個社會上，真正的不再需要Family Romance這樣的公司的存在....
Ref：
https://www.newyorker.com/magazine/2018/04/30/japans-rent-a-family-industry?utm_source=nextdraft&utm_medium=emai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