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喝嫖偷,是民國女大學生最想嫁的和尚,活成了亂世最乾淨的靈魂

 來源/國館(ID:guoguan5000)本文由「135編輯器」提供技術支持亂世,掩蓋不了他蓋世的才華。或許有時候會不知所措,縱然幾度沉淪,但他的靈魂依然乾淨若處子。  0.1 「春雨樓頭尺八簫,何時歸看浙江潮?芒鞋破缽無人識,踏過櫻花第幾橋?」這首詩中,詩人道破身世,寥寥數筆,勾勒出淒迷夢幻的意境。這首詩的作者,就是大名鼎鼎的蘇曼殊。他是清末民初的一位奇人,半僧半俗、癲狂放蕩、才華卓絕。 蘇曼殊是個詩人,詩風清麗淒婉,被北大教授謝冕評為「最後一位把舊體詩作到極致的詩人」和「古典詩一座最後的山峰」。蘇曼殊是個畫家,畫作意境空靈,當代大畫家黃賓虹評價說:「曼殊一生,只留下了幾十幅畫,可惜他早死了,但就是那幾十幅畫,其分量也夠抵得過我一輩子多少畫!」蘇曼殊是個革命家,曾和陳獨秀、章太炎等革命者談笑風生,試圖謀刺過保皇派的康有為,被孫中山贊為「革命和尚」。他是位僧人,卻流連紅塵,貪吃貪色,五戒四犯;可雖常去逛青樓,卻到死還是個處男。其實,拋開那麼多外人給他強加的盛名,那個真實的情僧蘇曼殊,不過是個出身不幸、又生性多情敏感、還患上憂鬱症的神經質青年。   蘇曼殊畫作  0.2 出身不幸,是他憂鬱神經的根源 蘇曼殊,原名蘇戩,字子谷,學名元瑛。因在家中排行第三,又稱三郎。曼殊是他的法名。1884年,他出生於日本橫濱。一直以來,他的身世撲朔迷離。魯迅曾說:「曼殊和尚的日語非常好,我以為簡直像日本人一樣。」其實蘇曼殊是中日混血兒。他的祖父蘇瑞文,是廣東香山人,很早就去外國營業經商,在日本打下一大片事業,退休之後,蘇曼殊的父親蘇傑生,接手了家族在日本橫濱的茶葉生意。 蘇傑生有一妻三妾,其中一名小妾日本人河合仙,是蘇曼殊的養母。他的親生母親是河合仙的妹妹河合若子,她當時在橫濱蘇家做女傭。有一次,蘇傑生偶然瞥見若子胸口有顆紅痣,按照中國的相術,胸口有紅痣,這是要生貴子的福相。蘇傑生心思蠢動,背着家人,占有了若子的身子,於是珠胎暗結,有了蘇曼殊。但若子產下蘇曼殊不久,被父母催促回老家結婚,蘇曼殊就被丟給姐姐河合仙照顧。 成年以後的蘇曼殊,雖然和養母關係親密,但心裡卻早已瞭然,她並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陳獨秀回憶說:「我和曼殊同在日本的時候,有一次曾見過他的母親,而曼殊卻對我講是他親戚。」被親生母親拋棄,是蘇曼殊一生難以言說的痛楚。他日後所寫的小說中,充滿了數不清的「女追男」橋段,大體都是對母愛缺乏的一種補償。  蘇曼殊和他的母親河合仙的合影 蘇曼殊5歲那年,原本不打算接納蘇曼殊的蘇氏宗族,因為家族內男丁缺乏,終於將蘇曼殊正式認領。在他6歲的時候,他被蘇家人帶回了廣東香山,離開了養母。但他人在蘇家,一直不被蘇家大部分成員喜歡,慘遭白眼和嫌棄。蘇傑生後來在日本做生意慘敗,家裡頓時困難起來,蘇曼殊這個混血種就更被人瞧不起,常被蘇傑生大妾大陳氏罵為「番鬼仔」,生活待遇也一日不如一日。有一年寒冬,蘇曼殊身患傳染疾病,大陳氏判定他活不了,就乾脆把他轟到一間柴房中隔離等死,一家數十口人全都對他坐視不管,對他不聞不問,完全沒想過找醫生來救治他。好在蘇曼殊這一次大難不死,終究讓疾病自行痊癒。然而遭遇這樣非人的待遇,對於蘇曼殊原本就脆弱敏感的幼小心靈,那更是一種致命的打擊,從此以後他變得更加沉默、也更加孤獨。神經質和憂鬱症的病根,或許就是這時候落下的。  蘇曼殊年輕時  0.3 有才氣的男人,多半很害羞悶騷 蘇曼殊15歲時,終於離開了那些嫌棄他的家人,隨着表兄赴日本就讀於華僑開的大同學校。在學校里,他表現得天資過人,有過目不忘的本領。為了節省油費,他晚上從不點燈,在白天就把所有的功課讀得滾瓜爛熟。而且也正是在這段時間,蘇曼殊繪畫的天分開始展現,畫作流傳同學間,還以一個學生的身份兼任學校美術教席。 然而無論蘇曼殊怎麼優秀、怎麼有天分,他始終是個內向害羞的小男孩。因為他在學校名氣越來越大,同學們對他的身世也越來越關注,可他始終對此支支吾吾,從不敢透露半點信息,也害怕別人瞧不起他。有一次,老師忽然在課堂上問:「在座的有混血兒嗎?」蘇曼殊聽見之後,霎時間臉紅,恨不得馬上跑出教室。老師看到蘇曼殊神色不對勁,關切地問道:「你怎麼了?」蘇曼殊把頭低下去,臉更紅了,忙說:「我不是,我不是……」同學們都哄堂大笑起來。 傳說蘇曼殊有一段刻骨銘心的初戀,也是發生在這段時間。在讀書期間,他曾回養母河合仙的居處探視,與母親鄰舍的一位年齡相仿的農家女孩,一見如故,很快墜入愛河。但兩人的戀情,很快傳到香山老家。家人認為和日本女孩戀愛,有辱家門,決定要棒打鴛鴦。他的叔父急匆匆趕到日本,拿着槍對準女孩父母,威脅他們。女孩父母只好威逼女孩與蘇曼殊斷絕關係,女孩不從,在被父母痛打一頓之後,當夜投海而死。蘇曼殊悲痛欲絕,返回國內,跑到廣州蒲澗寺憤而出家。 這個故事異常悽美慘烈,而且流傳甚廣,可惜,這是蘇曼殊後來自己瞎編的。這時候,真實的蘇曼殊其實害羞得很。同學們在一起討論異性,在一旁聽到的蘇曼殊就會臉紅;在學校外面的街巷中,迎面碰見年輕女人走來,他害羞得連頭也不敢抬起來。他這一生,雖然喜歡女性、愛慕女性,此後也和眾多女性關係密切,但始終難以有親密的舉動,甚至完全拒絕肉體的戀愛,恐怕與他難以克服內心的羞怯感大有關係。    0.4 憂鬱神經的青年,曾經也熱血衝動過 「海天龍戰血玄黃,披髮長歌覽大荒。易水蕭蕭人去也,一天明月白如霜。」此詩是蘇曼殊的早期詩作,蒼涼慷慨,和他後來詩作風格大有不同。其實那時候,他正是熱血年華,也正投身風起雲湧的反清革命之中。 1903年,蘇曼殊轉入日本成城學校,結識了很多具有革命意識的留日青年,漸漸受到洶湧的革命思潮的鼓舞感染。他加入了留日學生組織的「拒俄義勇隊」,還組織了「軍國民教育會」,提倡以鼓吹和暗殺的方法來搞革命,該會後來還成立了「橫濱暗殺團」,蘇曼殊、蔡元培、章士釗、劉師培、陳獨秀等人都是其中成員,準備製造炸彈謀刺清廷要員和政敵。幾年之後,蘇曼殊得知保皇黨人康有為,假借革命之名在海外斂財,他非常憤怒,在香港找到陳少白,提出要借他的手槍。陳少白驚問:「你想幹啥?」蘇曼殊憤然說:「康有為欺世盜名,假公濟私,斂聚錢財,污辱同志,凡有血氣,當殲除之。」嚇得陳少白好說歹說,才把蘇曼殊勸住。  陳少白 蘇曼殊熱血衝動有餘,做實事的水平未必有多高明。他在長沙時,黃興要搞反清起義,怕把蘇曼殊閒着,又讓他鬧情緒,就乾脆分配他去做炸彈。結果蘇曼殊費盡工夫,折騰了很久,搞出來的炸彈,類似於小孩子過年玩的「摔炮」,要往地下猛力投擲才有可能會爆炸,還時靈時不靈。最糟糕的是,這炸彈拿在使用者手裡,一不小心受到震盪,也有可能爆炸,安全係數很低。搞得黃興很無奈,沒辦法,只能憋出用人海戰術,準備通過很多人一同投擲炸彈的方法,來炸死清廷官僚。可這樣明火執仗的刺殺方法,顯然會以慘烈失敗而告終。 蘇曼殊雖然沒搞成暗殺,做炸彈的水平也很差勁,但他更多的才能在於宣傳鼓吹革命,而他的貢獻,也獲得了孫中山先生的認可。有一次同盟會給會員發工資,蘇曼殊身上缺錢,厚着臉皮跑到廖仲愷那裡去領。廖仲愷覺得奇怪,心想:「你又不是同盟會會員,為啥發給你?」跑到孫中山那裡去請示。孫中山說:「發!肯定要發!在我心裡,他早就是我們的同志了。」廖仲愷只好把工資全發給了蘇曼殊,還把他的名字恭恭敬敬寫到會員花名冊里。孫中山先生後來稱讚蘇曼殊,說他一生都未和革命脫離聯繫。他的許多朋友,都是革命黨人。蘇曼殊後來病重,蔣介石親自把他接到家裡養病,讓老婆陳潔如給他做飯,把衣服當掉給他買糖吃;他去世以後,孫中山先生親自過問喪事細節,喪葬事宜還由汪精衛親手料理。蘇曼殊的人格魅力、革命貢獻,由此可見一斑。  孫中山 0.5 不撒謊行竊的假和尚,不是好賊禿 蘇曼殊、陳獨秀、章士釗、何梅士四人,曾共事於《國民日日報》報社。報社在上海,所發文章大多尖銳犀利,一直在鼓動反清革命。然而,報紙沒死於清廷的封鎖鎮壓,反而因為自己人內訌,最後停刊倒閉。蘇曼殊沒了經濟來源,又心情抑鬱,動了跑路去香港的念頭,但是奈何手裡沒錢,沒法成行。 於是他心生一計,趁陳獨秀、章士釗外出不在,約何梅士去看戲。剛剛坐定,就急着說自己沒帶錢,要回去拿錢。何梅士說:「沒事,這次我來請吧。」蘇曼殊堅決不肯,非要回去拿錢,只得隨他去。然而直到戲已看完,蘇曼殊始終沒有出現。回到家中,發現蘇曼殊已收拾了細軟跑了路,還順手牽羊偷了章士釗30個大洋,留下一封給章士釗的書信:「你的錢我拿了,等有錢了再還。」這事後來成為朋友調侃揶揄蘇曼殊的段子,每次被人說起,蘇曼殊總要紅着臉解釋大半天。其實,他本也用不着解釋,如此率性爛漫的性格,朋友們都早已心知肚明,根本也不會去和他計較些什麼。 蘇曼殊偷了章士釗的錢,旅途中忽然徹悟,猛然間頓悟紅塵,於是輾轉來到惠州一間古寺,削髮為僧,當了個小沙彌。這間古寺破敗不堪,只有一個主持和尚,和一個叫「博經」的師兄。蘇曼殊在寺廟中生活了幾個月,無法忍受寺廟中艱苦單調的生活,於是有一次趁着主持外出,師兄博經也剛好病故,就偷了師兄的度牒,還搜颳了寺廟裡僅有的兩角錢,又重新逃回了俗世人間。從此以後,他常常身披僧衣,時而使用「博經」的法號,時而使用自取的法號曼殊,在紅塵中顛三倒四、放浪而行。儘管他屢犯僧伽戒律,但一時間仍名躁當時,惹得文人名士矚目。孫中山甚至評價蘇曼殊說: 「太虛近偽,曼殊率真。內典工夫,固然曼殊為優;即出世與入世之法,太虛亦遜曼殊多多也。」在他看來,蘇曼殊這個「假和尚」,比民國高僧大德太虛和尚,修為更高、也更精深。  章士釗與陳獨秀  0.6 別人把他當傻子,但他卻心思澄明 蘇曼殊一直被朋友們認為有點傻氣。很多生活常識,他一概不懂。他從來分不清麥子和稻子,有一次,蘇曼殊連吃四五碗飯,吃完竟嘖嘖稱讚:「這是什麼東西,竟然這麼好吃?」對於男女之事,他也天真得可笑。在《國民日日報》工作時,有一天他突發奇想,問同事章士釗:「人為什麼能夠生小孩?」章士釗感到尷尬無比,不好意思直接回答,只能打馬虎眼說: 「要不你去找本生理衛生的書看看?」蘇曼殊撓頭說:「書上說男女在一起才能生孩子,但是實際上也有例外。我曾見過一個婦女,她先生外出多年未歸,她照樣生了一個孩子。可見書裡面也有不準確的地方,女人不需要男人也能單獨生育。」一眾同事都默然。蘇曼殊自以為有什麼大發現,還駁倒了大家,面露得色,高興得不得了。 在日本的時候,蘇曼殊的兩個朋友章太炎和劉師培,因為政治主張傾向的不同,而鬧起了矛盾。章太炎因為這事,始終覺得蘇曼殊是個大傻子,對於這裡面的糾葛看不透徹,完全不解人事。陳獨秀後來說: 「其實他(指蘇曼殊)住在日本的時候,太炎和劉申叔(師培)衝突的原因,他完全是明白的。好在他們都當他是傻子,什麼事不去迴避他,而他也一聲不響,只偷偷地跑來告訴我。照這樣看起來,當曼殊做傻子的人,他們還在上曼殊的大當呢!」   蘇曼殊雖然有時候天真到犯傻,但更多時候,他心裡澄明通透得很。蘇曼殊在長沙明德學堂教書的時候,剛巧後來成為國民黨特務頭子的陳果夫,是他的學生。陳果夫表現得狡黠油滑,善於逢迎拍馬,蘇曼殊特別不喜歡他。有一次,陳果夫稱讚蘇曼殊的畫: 「先生的畫真像出自蘇黃米蔡四大家的手筆啊!」其實這四大家以書法聞名,這馬屁拍得沒文化、也不高明。蘇曼殊勃然大怒,毫不留情地批評了陳果夫不懂裝懂,溜須拍馬,要他把心思要放在學習上。而且從此以後,經常在上課時對陳果夫耳提面命。可見,他對於陳果夫的未來,也早有預見,心裡可並不糊塗。他的好朋友陳獨秀早就看出了端倪:「至於人情世故上面,曼殊實在也是十分透澈。」所謂大智若愚,是假作糊塗,卻睜眼參透人情人性,這是屬於蘇曼殊式的智慧。  陳獨秀和蘇曼殊  0.7 逛了那麼多青樓,卻還是個處男 「烏舍凌波肌似雪,親持紅葉索題詩。 還卿一缽無情淚,恨不相逢未剃時。」這是蘇曼殊《本事詩》中的一首,是寫給紅顏知己百助楓子的。全詩深情款款,又充滿了已入佛門、不能結合的無奈與哀婉。百助楓子是日本的藝伎,據說兩人曾同床共枕數夜,但是一直相安無事,沒發生點啥。百助很惱火,幽幽地問他:「大師和我究竟如何?」蘇曼殊答:「我怕達到沸點。」二人一直保持一種精神戀愛的狀態。 除了百助楓子以外,蘇曼殊對於女人總是青眼有加。男人向他求畫,難度很高,得把他好吃好喝伺候好才行,否則就只能學包天笑等人一樣,天天守在蘇曼殊門口的廢紙簍旁,從蘇曼殊不要的垃圾堆裡面「尋寶」。而女人向他求畫,他基本上從沒拒絕過。有時候甚至對美女毛遂自薦:「某某,我替你作畫好不好?」如果作畫時要是有女郎侍立在側,他興致大發,會用畫筆蘸點女子唇上的朱紅作為繪畫顏料。  蘇曼殊為百助楓子題《靜女調箏圖》 蘇曼殊喜歡美女,已經達到了如痴如癲的地步。有一次,他在路上看見一個美女,正準備興沖沖地上前去搭訕,結果美女一腳踏上電車,車就要開動起來,急得蘇曼殊一個踉蹌,摔倒在堅硬的路面,磕掉了兩個門牙。蘇曼殊也因此得了個雅號:「無齒之徒」。 吃花酒、逛青樓,這也是蘇曼殊一生最熱衷的事。他在上海時,由於上海風月場所特別多,他吃花酒的頻率就尤其頻繁。可他總是穿着僧裝去吃酒吃肉,朋友都看不過去眼,勸他是不是得悠着點,改穿西裝去吃花酒。蘇曼殊死活不同意換裝,堅持要穿僧裝。但是沒過幾天,他卻自動改了過來,朋友驚問其故,蘇曼殊一臉嚴肅地回答:「吃花酒不方便呀!」蘇曼殊花酒吃得太多,最後幾乎全上海的青樓女子都和他十分相熟。然而即便如此,他還依然把持住了慾望,破色戒而沒破淫戒,到死都還是一個處男。陳獨秀曾評價說:「像曼殊這樣清白的人,真是不可多得了。」蘇曼殊雖人在紅塵,無法放棄世俗的情愛,但始終有一種超凡脫俗的氣質,「發乎情止乎禮」,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0.8 性情中人和神經病,是同義詞 蘇曼殊性格率真爛漫,被認為是性情中人的典範,有時候甚至達到行為乖張瘋癲的地步,被人戲稱為「蘇神經」。他上課的時候,要是講到有感慨的地方,要麼轉過身去背對着學生髮呆,一發獃搞不好就是一堂課;要麼就在課堂上引吭高歌,手舞足蹈起來,搞得學生都覺得很尷尬。 有一次,蘇曼殊、陳獨秀、章士釗三人,因窮困潦倒,身上沒了錢吃飯。陳、章兩人讓蘇曼殊拿些衣服去當鋪當錢買吃的,他們在家裡等着。哪知道等到半夜,蘇曼殊才回來,手裡還拿着一本書在看。他兩人問:「錢呢?吃的呢?」蘇曼殊說:「這本書我一直沒找到,剛好在夜市上看到了,就買下來了。」可把兩人氣壞了: 「你這瘋和尚,我們都還餓着肚子呢!」蘇曼殊說:「我還不是一樣,你們起來看看這本書就不餓了。」 蘇曼殊曾經和劉師培夫婦同住。有一天晚上,蘇曼殊突然全身赤條條,一絲不掛地闖入劉師培夫婦的房間,雙眼木訥,眼睛盯着洋油燈,看了足足有半分鐘,忽然發神經大罵起來,搞得劉師培夫婦莫名其妙。還有一次,蘇曼殊在夜裡突然放聲大哭,哭得驚動眾人,眾人忙問緣故。蘇曼殊說:「劉三罵我。」再細問之下,原來朋友劉三曾勸他娶老婆,蘇曼殊說我是出家人這怎麼行;結果後來蘇曼殊又腆着臉去找劉三,想讓他幫忙介紹女朋友,劉三果斷拒絕。蘇曼殊由此十分傷心,大半夜啼啼哭哭,擾人清夢,勸了好久都沒用。 魯迅曾說:「我的朋友中有一個古怪的人,一有了錢就喝酒用光,沒有了錢就到寺里老老實實過活。」他說的人,正是蘇曼殊。蘇曼殊沒錢的時候,枯坐屋內,喝涼水度日;一有錢,就花天酒地、吃吃喝喝,從來不考慮節約儲蓄。有一次,孫中山看蘇曼殊生活太困難,就派宋教仁接濟了他兩百塊。蘇曼殊拿錢後大喜,然後廣發請柬,邀請親朋好友吃喝,孫、宋兩人也在被邀之列。兩人拿到請柬,簡直哭笑不得。還有朋友去看他,發現他數日沒吃飯,躺在床上呻吟,趕緊送幾百錢讓他買吃的填飽肚子。但他自己還剛剛吃飽,在路上遇見一個乞丐,也是三天沒有吃飯了,頓時神經發作,將兜里的錢,全部傾囊相贈給乞丐。 蘇曼殊在寫給陳獨秀的詩中說:「無端狂笑無端哭,縱有歡腸已似冰。」這是蘇曼殊在自述心境。要麼無端狂笑,要麼無端狂哭,在現代心理學看來,蘇曼殊就是高度神經質的人格。但恰巧是這種敏感神經兮兮的性格,讓身處污濁混亂世道中的蘇曼殊,顯得那麼的率性可愛、恣意洒脫。    0.9 暴飲暴食,是他的自殺手段 蘇曼殊一生酷愛美食,尤其喜歡吃糖,曾經把自己兩顆鑲好的金門牙敲下來,拿去換錢買糖。他吃糖無度,絲毫沒有節制,被時人戲稱為「糖僧」。饞嘴的蘇曼殊,好暴飲暴食,往往令友人驚駭莫名。 有一次,他去朋友易白沙家中玩。一頓飯,吃下了一碗炒麵、兩盤蝦,外加十個春卷和兩把糖。把易白沙嚇壞了,以為他在路上餓得不輕,就請他明天再來吃。蘇曼殊連忙擺手:「不行了,今天吃多了,明天會生病,後天肯定起不來,所以我大後天再來吧。」陳去病有天晚上買了一包糖炒栗子,和女兒、蘇曼殊同吃。蘇曼殊吃完覺得不過癮,又獨自下樓,自己買了一包。陳去病忙勸他:「栗子不能吃太多,脹肚子。」蘇曼殊偏不聽,一口氣吃完,結果晚上肚子痛,難受得在床上呻吟了一整夜:「我肚子脹痛得快爆炸啦!」更誇張的是,蘇曼殊在日本的時候,曾一天之內飲冰五六斤,吃完之後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把朋友都嚇壞了,以為他死了,急匆匆跑過去探他鼻息,發現蘇曼殊還有氣,才舒了一口氣。結果第二天,蘇曼殊又生龍活虎起來,照昨天一樣狂飲狂吃。 蘇曼殊饕餮無度,最終搞壞了自己的身體,讓自己患上腦疾、瘡痛、寒疾、痢疾、咯血症、腸病、肝跳症,還差點胃腸急症發作,死在他鄉。在他死的前三年,常常「兩日一小便、五日一大便」,腸胃功能已經十分紊亂。在他生命中最後的日子,醫生告誡他要飲食規律,他從不聽從,依舊暴飲暴食無度,結果病情惡化,每日腹瀉已達六七次。最終,蘇曼殊因腸胃病而病歿。享年僅僅三十四歲。在他死後,還從他病床的枕頭下,搜出很多他偷藏的糖炒栗子。 幾乎沒有人理解,為什麼蘇曼殊要暴飲暴食。還是最懂他的朋友陳獨秀道出了真相:「曼殊的貪吃,人家也都引為笑柄,其實正是他的自殺政策。」蘇曼殊患上的,正是抑鬱性暴食症。童年不幸、再加上他敏感神經的性格,面對紛亂黑暗的現實,讓他在人生的早年,就已經養成了絕望厭世的傾向。生而無聊,但求速死解脫;這樣的結局,也許未嘗不是一個好的結果。    10 蘇曼殊臨死之前,曾寫下偈語:「一切有情,皆無掛礙。」他狂放瘋癲、浪漫洒脫的性格,卻感染了一批又一批後世學人。在他死後,他的文章小說一版再版,風行天下;民國時期許多青年學生視他為偶像,甚至有女學生把他的照片懸在蚊帳內,讀着他的小說哭泣流淚。 中國歷史上,每逢世道渾濁黑暗的年代,從不缺少像蘇曼殊這樣的「狂士」「瘋子」,兵禍連連的春秋戰國時期,有鳳歌笑孔丘的楚狂接輿;政治黑暗的魏晉南北朝,有洒脫風流的「竹林七賢」;而遇到「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的晚清民國,兵連禍結、政治更加動盪,中國面臨着前所未有的生死存亡的考驗,蘇曼殊接續了中國狂士的傳統,演繹出了浪漫癲狂的新篇章。他的出塵入世,他的洒脫不羈,也許都是「佯狂難免假成真」,故作瘋癲愚痴,掩飾他內心的敏感、脆弱和抑鬱。有人贊他是才子,有人說他是奇人,有人說他是虛無主義者和頹廢派,但他,只是身世不幸和國家不幸,造就的這麼一個神經質青年蘇曼殊。中國歷史上絕無僅有的蘇曼殊,黑暗世道里最乾淨純潔的靈魂。 - END - 本文已獲 創意果子 授權 微信號:cygz999原文標題:他吃喝嫖偷,是民國女大學生最想嫁的和尚,活成了亂世最乾淨的靈魂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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