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論壇》柯志遠/通靈少女:鑿通活水源頭的新型好戲
▲《通靈少女》是一齣「娛樂性」與「人文性」兼俱,「通俗性」與「文學性」都強的,好看的好戲。(圖/HBO Asia,2017.04.24) 大 中 小 公共電視與HBO Asia跨國合作的迷你影集《通靈少女》,像仲春霪雨裡的一響驚蟄雷聲,口碑帶動收視的上揚(第三集已經飆上2.09),題材新穎吸睛,情節引人動容,再加上郭書瑤活靈活現的角色演繹,短短幾周內,由戲到人,掀起了一股振奮人心的「仙姑熱潮」,在各界積極尋求台灣戲劇「絕地重生」契機的這個關鍵階段,不但注入了一劑強心針,更重要的是讓人眼前一亮地展示了一個實值上具備啟發作用的珍貴案例,梳理出廣大觀眾心目中真正期待的「好戲」元素,歸納了台劇在創作與製作上足以參考的模式與趨勢,《通靈少女》的成功,值得欣慰的價值遠遠超乎一個單一作品的「走紅」,就相當程度上,可以視為2017上半年度最具備整體市場效益的一座里程碑。《通靈少女》(The Teenage Psychic),顧名思義,以玄幻、靈異做為故事的主架構,然而不論人物塑造的完整性,乃至情節發展的飽和性,都超乎預期地更加深刻、通透,絲毫不拘泥(耽溺)於特殊題材的娛樂層面,反倒在人文環境的刻畫上細膩著墨,在人心人性的雕琢上真摯用心,流暢到位的拍攝手法所呈現出的不只是引人入勝的「電影感」,不只是新舊穿插行雲流水的多樣化畫風,還有著言之有物的種種意涵,讓人看時津津有味,看完之後餘韻盪漾,別有一番感悟在心頭,是一齣「娛樂性」與「人文性」兼俱,「通俗性」與「文學性」都強的,好看的好戲。
做為HBO首部在台製播且全中文發音的作品,同步在亞洲23個地區播映的《通靈少女》選擇以「宮廟文化」為背景來強化台灣草根在地的「題材辨識度」是一個合情入理的決定,可貴之處在於導演陳和榆藉由這齣戲所「極大化」的精彩,不在譁眾取寵,不在表象的浮誇渲染,透過「謝雅真」這個有通靈天賦的少女角色,更多地傳遞的是台灣社會「人情義理」的思維與氣息,以本土傳統信仰(習俗)做為主軸的敘事結構,廣泛地涵蓋了這塊土地上家庭、倫常、人際的核心價值,以及充滿共鳴溫度的少年成長心路歷程,筆觸溫熱,有血有肉,而「台灣元素」的融入其中,有平添戲劇張力的現實面描述(宮廟生計維持的諸多艱難,以及擺脫不了旁左黑道勢力的無奈),也有讓人莞爾一笑的趣味細節(例如:「男朋友甜點」做失敗了,改做紅龜粿;例如從廟埕野台戲偷師,狠狠地顛覆了《羅密歐與茱莉葉》),《通靈少女》要讓國際觀眾「看到台灣」的印象在淋漓盡致的外在特色之外,有著更深邃的創作企圖,以及「完成度」更高的駕馭能力,由外而內,建構出一個「台灣專屬」的繽紛琦麗又敦厚有情的「世界觀」,這,是整齣戲最應該嘉許的創作態度,也是這個作品不同於流俗的成就高度。《通靈少女》另一個至為關鍵的成功原因,在於導演陳和榆豐沛的創作能量,這讓整齣戲的「戲肉」超乎預期地豐富酣暢,更具可看性。從第一集開始,女歌手和同性戀人的「未說完的心事」便已顯示了劇本在靈感取材上的自由靈動,其他諸如假裝「卡到陰」的孤獨少年,諸如有著威嚴面貌卻對「老女鬼」眷念不忘的教官,諸如篇幅不多但讓人記憶深刻的校園霸凌,這些描述,有些扣人心弦,有些尖銳犀利,但在處理上卻能做到「信手捻來,舉重若輕」,一氣呵成的「成熟度」跟「純粹度」都相當令人佩服。
《通靈少女》的兩個故事重點一在「通靈」二在「少女」,而這兩個元素的鋪陳最耐人尋味的地方在於「反差」的運用:戲中,「通靈」的事件交代得繪聲繪影看得人屏氣凝神,但往深層去看,碰觸的是「鬼」的世界,聚焦體現的卻是「人」的故事,不論是愛情盟約的信守,不論是完整家庭的守護(實值上或精神上),不論是來不及去做到或說出的追悔,無不根植於觀眾最容易「心領神會」的普世情感上;而郭書瑤這個擁有奇特能力的少女,命定要經歷一個有別於常人的「非凡」的人生,然而,在她的內心裡,真真切切想要的卻是再「平凡」不過的生活:沒有太多坎坷的環境,沒有太多壓力的學習,被平等對待的同學關係,以及一個稍微順利一點的戀愛。這個以「我是謝雅真,這就是我16歲的日常」做為每集序幕的講述FORMAT,是一種語法,也是一個tone調,以真誠的平鋪直述平衡素材上的光怪陸離,以外表的嘻笑怒罵掩映內在思緒的波瀾起伏,這種洗練的「對比」技巧,正適合用來沉澱出一個讓觀眾回味再三的雋永主題:「倘若我們有勇氣接納跟自己不同的事物,可能這個世界會更美好一些。」
▲《通靈少女》劇照,郭書瑤與小凱。(圖/HBO Asia,2017.04.07)
▲《通靈少女》劇照,郭書瑤、陳慕義。(圖/HBO Asia,2017.04.06)
[圖擷取自網路,如有疑問請私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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