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歲的北韓少女與魔鬼交易了自己...為了拯救家人,她只能從地獄逃到另一個地獄...
「就讓他賣了我。」我對那女孩說。 弘偉不敢置信地搖著頭,他把我留在屋里好好想清楚。女孩跟我說,弘偉預期我會賣到很高的價錢,因為我是處女,而且年紀顯然很輕。 我想我可以信任這個女孩,畢竟我們都是北韓人,她會同情我的處境。「你能不能救我?」我問她:「能不能幫我逃走,然後找到我媽?」 她把事情告訴她丈夫,他們答應要救我,我們一起擬好了計畫。於是,我趁弘偉不注意時從後門溜出去,爬出圍墻,跑到森林里的一間破舊老屋。那女孩的中國婆婆很快就來跟我會合,幾小時後,一個男人騎摩托車載我到他們親戚位在深山里的一棟小屋。
(圖片來源:取自 Yeonmi Park 臉書) 到了那里,我才知道自己上了當。北韓女孩和她丈夫聯手把我從弘偉那里偷過來,現在打算自己把我賣掉。他們帶了另一名掮客來山里看我,北韓女孩跟我說:「如果你答應跟這個男人睡覺,他會幫你在大城市找個年輕又有錢的丈夫,這樣你就不用嫁給農人了。」 我還是不肯,還跟他們說除非我死,不然絕對不可能。 北韓女孩花了約一周在山里來來去去,試圖說服我。這給了我充裕的時間練習中文,我學得很快。 同時間,弘偉找了一些幫派的朋友幫忙找我。他們騎著摩托車到處找,搜遍附近的房子和小屋。把我偷走的那對夫妻騙弘偉說我逃跑了,但他不相信他們的話。他威脅他們,要他們把我交出來,但對方不肯招認,把我帶走的中國男人甚至說要幫忙找我。 弘偉透過他在這一行的人脈,終於查出我的藏身處。他去找那對夫婦談判:他們要是不跟他合作,他就去警局告發他們,那個北韓女人會被遣送回國;如果他們把我毫發無傷地交出來,他會付錢把我買回去。他們答應了這筆交易。於是,弘偉第二次花錢把我買下。我從不知道實際的金額,只知道這次的價錢比之前他從志方那里把我買走時高很多。 當另一個男人騎著摩托車來山中小屋載我,我以為我終於得救了。誰知道他直接把我載到市區,弘偉和一群模樣兇悍的人正在那里等著我。 「你沒事吧?」弘偉問:「有沒有受傷?」 我搖搖頭。我已經聽懂更多他說的話,但我并不想跟他說話。 北韓的新娘╱奴隸如果逃跑,掮客通常會把他們揍得很慘,甚至會殺了他們。但弘偉沒有這麼做,他看到我回來好像真的很高興,還訂了一桌酒菜犒賞幫忙找我的兄弟。那天晚上,我們就搭公車回錦州。 從公車站走回公寓途中,我心里很篤定也很平靜,因為我已經打定主意自我了斷,不再忍受這種生活。我已經失去所有事情的掌控權,但起碼還可以為自己下這個決定。離開北韓之後,我天天哭,哭到無法相信自己竟然有那麼多眼淚可以流。但是在人世的最後一天,我不再哭泣。 正當我想放棄,弘偉心中則充滿了希望。他不是信仰虔誠的人,但有時會求佛祖保佑。宗教的概念對我來說很陌生。北韓人崇拜的對象只有金氏父子,我們相信的是「主體」,也就是金日成一手打造的民族自主教條。 國內禁止人民信奉任何宗教,違者可能賠上性命。但北韓很流行算命(非正式核準),很多人對日期和數字很迷信,因此我可以了解弘偉為什麼那麼迷信。他邊走回公寓邊數步伐,進門之後還把相同數量的金紙(獻給陰間或死去祖先的假錢)拿去燒。他希望這麼做能為我們之間的關系帶來好運,可惜沒效。 他又一次想強暴我。他把我的手按在床上,但我對他拳打腳踢,好不容易才掙脫他。我跑去廚房抓起刀子,然後沖去陽臺,把刀子架在脖子上。 我用韓語大喊大叫:「你要是敢過來,我就跳下去!」他聽不懂我在說什麼,但看我的眼神就知道我想尋短。 弘偉哄著我說:「別動,別動。」他說了幾個我聽得懂的簡單中文字,然後比手畫腳跟我說他心里的打算。「你當我老婆。」他說:「媽媽來,爸爸來,姐姐來。」 突然間,他的話打動了我。我慢慢放下刀子。我們坐下來,他用肢體語言和簡單的字匯跟我解釋他的想法:如果我當她的「小媳婦」(就是小妾),他就幫我找到我媽,帶她回來。之後再回北韓找我爸,付錢請掮客帶他來中國。他也會幫我找到我姐姐。 如果我不聽話呢?現在他顯然已經無法賣掉我,只好把我交給中國警方。我當然絕不容許這種結果。 那時我根本無法理性思考,但是我看到一個不只能救我、還能拯救家人的機會。我一直以來只想到自己,現在得到一個把家人放在自尊之上的機會。我寧可死,也不要忍受被強暴的屈辱。但現在我有了另一個選擇:自私地尋死,還是救我的家人? 首先我要考慮的是:我能信任這個男人嗎? 從離開北韓到現在,每個人對我說的都是謊言,但弘偉對我提出這個條件時,卻讓我相信他是真心的。畢竟我逃跑之後,他想盡辦法找到我。他也知道如果他不守諾言,我會自我了斷;他雖然野蠻,對我卻似乎是真心的。 最後我別無選擇。
(圖片來源:取自 Yeonmi Park 臉書) 與魔鬼交易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把它當作一種交易,而不是強暴。直到現在,經過時間的洗禮,我才能接受其中的殘酷和丑陋。當時我才十三歲又六個月,在同齡孩子中又特別嬌小。當弘偉壓在我身上,我覺得自己會裂成兩半。我好害怕,而且過程痛苦、惡心又暴力,我無法相信那真的發生在我身上。過了一陣子,我真的覺得自己靈魂出了竅,坐在床邊的地板上看著自己,但那個人并不是我。 弘偉一辦完事,我馬上沖去廁所沖洗,一待就是好幾個小時。我覺得自己好臟,心里絕望到極點。我用力摩擦自己的皮膚直到流血為止,那樣讓我覺得好過一點。我發現身體的痛減輕了內心的痛,有段時間我養成用粗布擰自己、刮自己皮膚的習慣。有時,那是我逃避內心痛苦的唯一方法。 弘偉來查看淋浴間的水為什麼流個不停,發現我癱坐在地板上,全身無力,差點把自己淹死。他把我抱回床上時,一句話也沒說,但我看見淚水淌下他的臉。 我覺得自己隨時會瘋掉。性行為本身令人反感,我每天晚上都吐。有好長一段時間,我一天只吃得下幾口飯。後來我變得麻木,弘偉以為我逐漸恢復正常。但我只是一邊活著,一邊從遠處看著自己,像在扮演一部彷佛永無止境的電影里的角色。我的體內只剩下對那個男人日積月累的恨。我想像自己趁他睡著時殺了他再逃跑,但我能逃去哪里?還有誰能救我的家人? 「我們很快就會找到你媽。」有天早上,弘偉告訴我:「但你還得幫我別的事。我要你幫我處理生意。」 我才到中國兩個月就開始幫弘偉做生意。他把他買的兩個北韓女人帶來公寓里住,我負責跟她們對話、幫他簡短翻譯。我替她們梳洗,就像勇善之前幫我梳洗一樣,然後幫她們挑衣服和化妝品,教她們衛生常識。這些女孩跟我和我媽有點不同,她們逃出北韓時就知道自己會被賣到中國。她們說她們不介意,那樣總比死在北韓好。 弘偉帶著我到鄉下幫他賣掉這兩個女人。成交之後,我們回到當初他賣掉我母親的村子,我跟她的中國「丈夫」見了面。現在我會的中文更多了,可以用中文對他說,我想把我媽買回去。我們談定一個價格,那是我第一筆貨真價實的買賣。弘偉付了兩千多美元買回我媽,我對他損失的錢暗自竊喜。 幾天後,我們跟那家人約在鄉下一個隱秘的地點拿錢交人。那時是六月,草還很長,媽媽遠遠看到我,就從一條泥土小徑跑過來抱住我。她不知道我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我是來接她的。有一次,她想辦法偷偷打電話給長春的胖掮客志方,但他只跟她說我走了。見到了彼此,我們欣喜若狂,眼淚流個不停,那是我好幾周以來第一次笑,甚至第一次覺得自己還活著。
本文摘自大塊文化《為了活下去:脫北女孩樸研美》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
[圖擷取自網路,如有疑問請私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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