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真的有父親為女兒豎起了《三塊廣告牌》...而現實比電影更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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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比弗利希爾頓酒店，
一部名叫《三塊廣告牌》的電影斬獲多項金球獎大獎……
最佳劇情片，劇情最佳女主，最佳男配，最佳編劇……
人們熱情的鼓掌歡呼，演員們激動的擁抱致辭，洛杉磯的比弗利山莊燈火輝煌。

而在洛杉磯東部的10號州際公路路段，
James Fulton的廣告牌們正在那裡靜靜佇立，

從洛杉磯一直到維多市，從1991年一直到現在，這些廣告牌幾經更換，但信息從未改變，
「1991年，Kathy Page被強姦和謀殺，維多警方什麼也沒做。」

對於看過《三塊廣告牌》的觀眾來說，
James Fulton的廣告牌似乎似曾相識……
在電影中，Frances McDormand扮演的母親為了給被殺害的女兒討回公道，在公路旁立了三塊廣告牌質問警方，
「強姦致死」、
「至今沒有逮捕兇手」、
「為什麼會這樣，Willoughby警長？」。

而在現實中，James Fulton也曾為自己的女兒立過三塊廣告牌，
「維多警察搞砸了案子」、
「等待懺悔」、
「這也會發生在你身上」。

是的，你或許已經猜到，
今年86歲的James Fulton就是電影《三塊廣告牌》主人公的原型，

剝去所有屬於影視作品的戲劇性和濾鏡，
James只是一位苦苦為女兒伸冤的普通父親，
而屬於他的，這個現實中的悲傷故事，要從1981年說起……

那時，James Fulton才49歲，
每天都過得開開心心，令人稱羨——因為他有三個可愛又有趣的女兒。
其中有一個特別漂亮，名叫Kathy Fulton。

一頭燦爛的金髮，姣好的面容，愛笑的眼睛，加上古靈精怪的性格，Kathy在當地深受男孩子們的喜愛。
由於想早早的組建屬於自己的家庭，
於是在21歲這年，Kathy嫁給了一個愛打籃球的保險推銷員，Steve Page。

對於Kathy的這個丈夫，她的家人看法不同，
回想幾十年前的初見，姐姐Diane Daigle說，「我以為他是個好男人。」
而父親James也忍不住說，「我曾經很喜歡他，我以為他挺好的」。
但是另一個姐姐Sherry Valentine卻表示，自己第一眼就不喜歡這個男孩，
「我一直覺得他是個傲慢的人，他跟Kathy的性格完全相反，我從來都不希望他們結婚。」

不過，現在說什麼都為時已晚，
在1981年，Fulton家這個年紀最小的漂亮姑娘還是出嫁了。

過了沒多久，Kathy生了大女兒Erin，四年之後生了小女兒Monica。

到了1991年，這對夫妻之間的甜蜜早已不復，經常吵架，
隨着彼此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大，Kathy提出了分手……
對於這次分手，Steve百般不情願，但是他還是搬到了附近的一個公寓里。

1991年5月13日，
Kathy穿着一條白色牛仔褲和灰色上衣，和後來結識的男友Tom一起到六英里外的酒店和朋友們聚會，
而Steve則在同一天回到自己的家，洗車，照顧孩子。
凌晨兩點，Kathy離開了Tom和朋友們，所有人都以為她回家了……

直到兩個小時後……
Kathy被發現倒在一輛黑色汽車裡，早已停止了呼吸……
死前，她曾被強姦，被毆打，鼻子都被打折，最後被人勒死，丟棄……

5月14日的清晨非常陰冷，
姐姐Sherry Valentine正在家中等待父親和她一起出門。
打開房門，她意外的發現穿着正裝的父親正神情麻木的站在門口，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James說，「Kathy走了。」
Sherry顫抖着問道，「她去哪兒了？」
James說，「不，她走了。」
一瞬間，Sherry明白了過來，當時她正懷着孕，但是她覺得自己的靈魂已經碎了……

汽車是被一名報童發現的，它半掩藏在一個溝渠里，距離Kathy的家只有一小段距離。

警方初步推斷，這是一場意外。
但是很快，警方因為血跡的不正常而推翻了意外的可能性，認為Kathy的遺體曾被轉移，
最終將Kathy的死定為謀殺，並且將Steve列為第一嫌疑人。
在警方的報告中，偵探們曾經寫到，
「Steve在被告知死訊之前，曾經注視過通往犯罪現場的道路，並且在被告知死訊的時候面無表情。」

而對於這種說法，Steve一直否認，他表示自己沉默是因為太震驚。
「當你太震驚的時候，你會哭嗎？」他說，「我當時唯一的想法就是，孩子們該起床了，該上學了，我該怎麼去跟他們說媽媽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哭了沒，有時候人會哭，有時候不會，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處理方式。」

(Kathy和Steve的兩個孩子Erin和Monica)

不過，這個說辭並沒有消除Steve的嫌疑，
因為法醫發現，Kathy臉上的化妝品已經卸掉，身上的首飾也被摘下——這說明她曾經回過家。
在法庭上，Steve承認自己當晚曾與Kathy發生過性關係，
不過他否認自己是強姦，也否認自己殺了她。
他表示，Kathy脖子上的勒痕能看出兇手是左撇子，但他自己是右利手。
所以兇手並不是他。

Steve的說辭和所作所為讓Fulton一家對他高度懷疑，
他們向法官提供了證明Steve的左右手都一樣靈活的證據，並且與Steve展開了各種激烈的辯論……

可是光是自己懷疑並沒有用，當地警方的調查並沒有任何推進，
——因為警方在隔離現場時產生了失誤，從而導致了關鍵證據的遺失……
最後Steve被無罪釋放。

也就是此時，1993年，
懷着對兇手的恨，對維多警察的怨，還有無盡的對女兒的愛和思念，
James Fulton開始了他的廣告牌行動……

從第一個廣告牌「維多警察搞砸了案子」開始，
到「我的女兒在這裡被強姦致死」……

再到現在，他放上了女兒和他認定的兇手前任女婿Steve的照片，
「Steve Page在1991年殘酷地殺害了他的妻子。維多的警察不想解決這個案子。我相信他們拿了賄賂。總檢察長應該調查。 James Fulton - 她的父親。」

這些廣告牌巨大而醒目，上面的文字觸目驚心，十分吸引眼球，
最重要的是，James的廣告牌行動一做就是將近30年，
這中間他經歷過各種挫折，各種失敗，但是他從未停止過設立廣告牌……
幾十年來，無數人在公路穿梭，都看到James的廣告牌，讀到Kathy的故事……

對於這種常人無法想象的行為，Fulton表示，「在看到警方無所作為之後，我別無選擇。」
他也曾苦苦哀求過警方，他也曾一次又一次跑到警局問詢案情進展，他也曾厚着臉皮敲過無數警長的門，
但是得到的，永遠都只有失望的回覆……

（圖為1994年James和女兒Diane向當時的警長詢問案情進展）

作為一個父親，沒有辦法保護好自己的女兒，甚至在面對女兒慘死卻什麼都不能做，James的內心焦灼而悲傷……
於是，他選擇做他能做的——設立一個又一個廣告牌，
「從我把它們放在那兒開始，它們就會一直在那兒，直到我死。」

除此之外，
Kathy的家人還在當地報紙上堅持發着Kathy的生日訊息和案情提醒，幾十年來從未間斷……

一方面，James要讓更多的人看到，跟他一起質問警方，督促警方查案，
另一方面，是因為曾經有很多人跟他說，想要解決案子需要別的勢力進入，
比如德州遊騎兵，比如FBI，因此他希望更多的政府組織可以看到女兒的案件，協助進行調查……
儘管直到現在也沒有其他勢力插手，但是James依舊還抱着希望……

如今的維多警察局長是51歲的Rod Carroll，

對於Kathy的案件，他表示自己確實無能無力，
他也希望自己的部門可以破解這個案子，因為這是唯一一個記錄在案的，還沒有破解的老案子。
但是，在他案子是在他上任之前的事情，而警方把能做的都做了，想破案只能尋找新的方向……

Rod自己也承認，他和Fulton一家一樣對Steve Page充滿懷疑，但是確實沒有證據。
不過他認為，Steve並不是唯一一個知曉Kathy死亡當晚具體發生什麼的人，
有證據證明Steve曾經有把事情告訴他人，或者乾脆是有同夥，
因此他希望知情者可以告訴警方，Steve到底說了什麼，他希望有人可以站出來，做正確的事情。

同時他表示，自己對於James的廣告牌毫無意見，
他理解James的憤怒與悲傷，同時也非常讚賞廣告牌所帶來的公眾關注度。

至於被Fulton一家和警長都懷疑，但卻無罪釋放的Steve Page，
他並沒有逃跑或者隱姓埋名，而是繼續過着安定的自己的人生，
他究竟是不是兇手，當天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有他知道……

在1995年，Steve因為給妻子的墓碑獻花而引起了Fulton一家的不滿，並被投訴到警局。
他被定以褻瀆罪，最後離開了這個區域，帶着自己的兩個女兒搬到了休斯頓……

對於James Fulton對於自己充滿攻擊的廣告牌，他非常不滿，
但是並不是因為自己，而是因為自己的兩個女兒……
他說，James的廣告牌讓兩個孩子陷入了巨大的悲傷，同時也讓她們在學校遭受霸凌……
因此他帶走了兩個孩子，她們的童年在休斯頓的父親家和阿拉巴馬州的祖父家度過，並且從此與Fulton一家漸漸疏遠……

或許，兩個孩子確實並不理解外公究竟在做什麼……
2011年，小女兒Monica止痛藥上癮，自殺身亡。
而大女兒Erin則成為了一名程序員，住在田納西州，在成年後，她再也沒有跟自己的外公一家聯繫過……
2014年，她曾在自己的博客中寫到，「Fulton一家和父親Steve都是騙子，即使母親的案件解決她也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

對於倔強的Erin，Fulton一家表示沒關係，
「我希望有一天，Erin可以與我們說說話，」Kathy的姐姐Diane說道，
「真的，說說話就好。她失去了母親，我不責怪她，我不責怪任何一個孩子，她們都是Kathy的孩子。」

在《三塊廣告牌》上映之後，
James Fulton並沒有去看這部電影，因為他覺得電影會「勾起他太多不好的回憶」。
但是姐姐Sherry去看了，並且表示這部電影完全就是以父親為原型拍攝的，
「我從未如此為父親的廣告牌而感到驕傲。」
「電影中的女士跟我的父親一樣堅定，他們是一樣的，他們的所作所為從來就不是出於惡意。」

「你總得做一些事情，特別是當時間洗刷掉了證據，相關的人走的走死的死，你只能儘可能做自己能做的去解決問題。」
「就像我很榮幸我的父親在第一時間設立了廣告牌，我已經準備好在必要的時候多設立一些了。」
如今，Fulton一家和維多的警長Carroll一起都希望電影的上映可以促進案子的推進……

在電影中，為達目的不罷休母親最終並沒有找到兇手，她與警察達成了和解，自己踏上了復仇之路，
但是在現實里，Kathy Page的死讓兩個家庭破碎，讓她的親人幾十年來飽受痛苦和折磨。

現實中的悲傷沒有電影中容易釋懷，現實中也沒有那麼多巧合和原諒，
或許一輩子，她的死都是一個謎團，
或許James的廣告牌永遠都只是「擺設」，
但是依舊希望，Kathy和Fulton一家能獲得屬於自己的正義…